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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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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惱羞成怒,從腰間抽出皮帶痛打我,像痛打我媽一樣。我知道,他的恨已積攢多年,這下逮著了機會,要全盤發洩出來。我裙子的下擺被他撕破了,胳膊和腿上被他打得血痕累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實在忍受不了,就抱著濕裙子奪門而逃,一口氣從鄭州火車站跑到市中心的大姨家。我大姨看見我這般模樣,聽我把過程說了,立即帶上我姨父和剛剛大學畢業的表哥小華,去我家找我後爹理論。 §13.卷毛鳥在我心裡做了個窩 他們回來時,帶來了我所有的衣服,把我媽也帶來了。我媽一見我,抱住我就哭起來,連聲說對不起我。後來,她把我叫到一個房間,又關上了門。 「那個畜生動你別的地方沒?」我媽挺嚴肅地問。 「沒有,就打我。」 「你懷裡咋還抱著個濕裙子?」 「打我的時候,我正在洗衣服。」我以為謊撒得很圓。 我媽懷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濕裙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又說:「薔薇,是媽沒本事給你父愛。你交男朋友就交吧,要長個心眼兒,別吃虧。」 我媽這句話讓我「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我大姨聽到哭聲,猛地推門進來了。她拍了拍我的背,把我懷裡的濕裙子拿開,叫我表哥小華幫我曬上。 大姨把我攬在懷裡,唏噓著說:「苦命的孩子,以後跟著大姨過,不回那個狼窩了!」 「姐夫的意思呢?」我媽賠著小心問。 「我們生倆兒沒閨女,有個閨女還不好?他可不像那個畜牲!」 「薔薇能從那個家出來,我就放心了。」我媽說。 「妹兒啊,合不來就分了吧,丟人總比挨打好受,孩子也連帶著受皮肉苦……薔薇大了,不把她帶出來,我真怕哪天被那個畜牲給糟蹋了!」 我媽聽了,捂住臉,強忍著哭聲。 少年時的記憶到今天還很清楚。自從那次挨了後爹毒打之後,我開始害怕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儘管他們有魅力並且性感。我喜歡軟語溫存的男人,捧油瓶兒一樣小心翼翼地待我。我害怕男人堅硬的拳頭,勝過嚮往堅硬的陽性。 我表哥小華是個帥哥,他身高一米八一,頭髮天生打卷兒,皮膚有點兒黑,英俊,帥氣。他是個短跑健將,拿過不少獎牌。他因為長期鍛煉,肌肉發達,一穿上運動裝,瀟灑得沒法說。 他剛從北京一家體育學院畢業,分配到鄭州一個體校當田徑教練,開學就要上班了。他有晨練習慣,每天早上都帶我去文化宮溜旱冰。 他第一次帶我溜冰時,出了一身汗,一進家門,就把短袖衫脫了。哇!身上到處是打卷兒的汗毛,胸前的一片特黑,我看了很害怕,臉一下子發起燒來。 「快穿上衣服!」我差點兒蹦起來。 「咋了?一驚一乍的?」他朝我做個鬼臉。 我指指他胸口。 「哈哈,原來是怕這個,這有啥的?我是一隻卷毛鳥啊!」 我的臉騰地就熱了。 「傻丫頭,你可不能怕我,怕我你就在這個家住不下去了。」他摸了我的頭一下,眼光和善,感動得我真想流淚。 他家的房子不寬敞,是個筒子平房,前後三間小臥室。大表哥結婚搬出去了。大姨和姨父住在前間,小華哥住後間,我住中間。中間這屋兩面不朝外,得靠後間採光通風,牆上開了個窗。我們兩個的床都靠窗。每回睡前,他總趴在窗口給我讀恐怖小說,嚇得我睡不著。我就使性子,罰他趴在窗口看著我睡。他挺樂意,乖乖照辦,似乎挺喜歡挨我的懲罰,夜夜都強迫我聽。我捂住耳朵,他還是讀。 他的睡相很好看。有時我醒來,他還沒醒,我就會趴在窗口看他,看個不夠。他的睫毛濃密,微微上翹。嘴唇閉著,嘴角彎彎的弧線是那麼柔和。鼻翼輕微地一張一合,胸部也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看著他,我的呼吸總是能被他帶動,和他同步。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我依附在了他身上,成了他的一部分。在他面前,我的依賴感強得不得了。他睡著時真像一隻安謐而善良的鳥兒,好多次,我都想把他抱在懷裡,輕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和脊背,就像愛撫一隻睡著的鳥兒。 暑假快完的時候,我弄了一樁尷尬事,使我和小華哥純粹的表兄妹關係有了那麼點兒變化。 這天早上,照例是小華哥叫我起床。我沒睡夠,就躺著懶了一會兒。他走進來,蹲在床頭刮了一下我鼻子,對我做了個鬼臉。但一瞬間工夫,他的笑一下僵住了,一扭頭站起身來走了。 「唉,怎麼啦?卷毛鳥。」我趕緊招呼著。 「快起來吧,咱們今天……今天不去溜冰了……」他說得含糊。 「幹嘛變卦?」 「起來吧。」他一眨眼又溜到大姨房間去了。 我一坐起來,才發現席上一片紅,睡裙也紅了。我的臉忽地就燒開了,趕忙下床,到後院的廁所換了衣服,再折回來揭了席子,抱到後院的水管下去沖。 沖了好一陣,他才來到我身邊,說了聲「你起來吧」,就麻利地用刷子「噌噌」地刷開了。我臊得不行,躲進了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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