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女金融師的次貸愛情 | 上頁 下頁


  第二十話:他向我要了一個吻

  肖言帶我去了外灘。

  那天,天很藍,江水的氣息也很旖旎,這一切讓我忽略了擁擠的人潮,甚至忽略了那一隻只讓我防不勝防的,不把廣告傳單塞給我就誓不為手的手。

  我和肖言站到欄杆處,江風拂在我的臉上,揚起我的頭髮。肖言忽然對我說:「我能吻你一下嗎?」我的心跳變得不規律了,也許我的臉也紅了。我看向肖言,他的眉心因為燦爛的陽光而微微皺著,眼睛還是如初的深邃。我終究還是看不懂他的。不知為何,這個早已與我有過肌膚相親的男人,這個也已暗示過會與我分道揚鑣的男人,為何會這般唯喏地向我尋要一個吻。

  我不懂,卻允了他。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能。」肖言給我的吻,僅僅落在了我的左頰上,溫柔,而又堅定。我的心像要粉碎了一般。

  我們肩並肩面對著江水,肖言的手松松地環著我的腰。我們誰也沒說什麼,像是怕打擾了這份平和。

  肖言叮囑我:「一個人在上海,要小心。小心身體,更要小心小人。」這是離別的套路。我點點頭,說:「你放心吧。」

  肖言走了。在他把我送回魏宅後,我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他的車駛離我的視線。我大口地吸氣,呼氣。這樣的離別,比起美國的那一場,該是小巫見大巫的。至少,我與他只相隔一百六十公里而已,至少,他還留給我那樣一個矛盾的吻。

  我疾步走回魏宅,走回我的房間。我對自己說:溫妮,現在起,你要隻身一人了。

  房間裡的枕頭被子都是備妥的,所以我並沒有把我從北京帶來的那一套拎出箱子,不,確切地說,是從美國帶來的,是肖言的那一套。剛剛肖言在時,我還萌生過一個念頭,想把我的箱子打開,給他看看。他一直擔心的他那套會淪為美國難民救濟品的枕頭被子,其實竟安放在我的箱子裡。不過,我還是打消了這念頭,因為我那該死的自尊心,因為我終究是不願讓肖言得知,我這般該死的在乎他。

  我才換妥了身正式些的衣服,魏老闆就回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我知道他僅僅三十餘歲,不過看上去,他甚至更青春一些。他自小隨家人移民美國,中文並不靈光。平心而論,對這種中文說不靈光的某籍華人,我並不欣賞。魏老闆自年紀輕輕,事業平步青雲,如今已是獨當一面。早在我尚未回國,他通過電話面試我之前,我就已經做足了有關於他的功課。還是那句老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魏老闆自香港至上海,並不顯得風塵僕僕,畢竟這種有錢人,是吃不到車馬的苦頭的。他倒了兩杯洋酒,加了冰塊,給了我一杯。我小口地抿咽,覺得濃烈極了。我對洋酒並不熱愛,而且連一知半解都不具備,所以我忘記了魏老闆告訴我的它的名字。

  還沒開始談話,我的手機響了。是肖言打來的。老闆讓我隨意,我走回房間接聽。肖言說:「小熊,再囑咐你一句,跟男人在一起時,千萬別喝酒。」我忍俊不禁,說:「遵命。」我真的遵命了,那杯洋酒,我再也沒碰。

  魏老闆是個並不讓我感到拘謹的人,可能是因為他也年輕,眼神中甚至還時不時閃出一種童趣的光芒,不過,他的年輕有為也賦予了他張揚的資本,一種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張揚。我和他的談話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一半專業,一半非專業。我看得出,我是令他滿意的。招聘應聘無非是買賣東西一般,首當其衝的叫做「性價比」,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也不是要錢要的最少的,但我想,我的「性價比」應該是出類拔萃的了。

  魏老闆還問了一個讓我如坐針氈的問題:「你為什麼不選擇在美國工作?」我慌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後來,我莫名其妙地說了真相:「因為一點私人原因。」還沒等我說罷,魏老闆笑著搶了我的話:「哦,那你可以不作答了。」我又莫名其妙了。我忙說:「不,這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是為男朋友而回國的。」老闆竟像朋友般笑了笑,說:「你男朋友真有福氣。」

  其實說莫名其妙,不如說先見之明。後來,我認識的一個丁姓女人曾對我說:「你傻不傻啊?為什麼一開始就讓老闆知道你有個愛得死心塌地的男朋友?」我對丁姓女人敷衍地乾笑了幾下,讓這談話不了了之。這是後話了。

  第二十一話:無功無過的第一個工作日

  夜深時,我站在房間的窗前,玻璃上映出我清秀的面容。窗外和世人想像中的上海一般,燈紅酒綠。我不愛喧囂,不愛隻身一人,更不愛做作的偽裝,然而為了肖言,我做著這一切。我是心甘情願的,我要在他的近處守望著他,不著痕跡地讓他與我相愛。從今天起。

  我沒有等來肖言的電話。手機響起時,我急著去接,腰還撞上了櫃子,瘀青了一片。電話是程玄打來的,問我是否一切順利。我說順利極了,吃的好,住的好,不必掛念。程玄說:「你總是跟我說不必掛念,然後就沒了音訊。」我鄭重地說:「這次不會的。」因為我懂得了,得不到音訊,是件多麼讓人忐忑的事。

  我沒有聯繫肖言,因為我在這一番輾轉過後,驀然記起了肖言第一次打來電話時,對我說的那三個字:我該死。他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把握。很多時候,當你在承受不了最壞的結果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那結果浮出水面。

  那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

  我時不時聽到大門的開關,魏老闆,約翰,也許還有其他人,像是整夜在出出入入。這是繁忙的上海,繁忙的上海的夜。我躺在不屬於我的房間裡,躺在不屬於我的床上,輾轉反側。恍惚中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場婚禮,新郎和新娘我都不認識,人人盛裝,唯獨我,光著腳,找不到我的鞋子。我醒來,一身的冷汗,發現天已經微微泛白了。

  公司所在的寫字樓是上海數一數二的名貴。電梯中,男人的皮鞋一塵不染,女人的香混合在一起摧殘著我的嗅覺。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寒酸,於是直了直腰,怕還沒見到公司的大門,就先溺死於這冰冷的金屬電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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