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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吃飯前,章晨急急忙忙地跑下去買回幾瓶啤酒。他讓我喝,我說我不喝酒,他似乎有點失望。我強調說,我本來就不喝酒。章晨只好自己喝,一大杯一大杯地喝。他喝酒的樣子讓我想到他的弟弟章小為。

  我問,章小為現在幹什麼?

  章晨說,在深圳,打工。

  我問,他常回來嗎?

  章晨說,很少回來。聽說在那裡談對像了,年底回來結婚。

  章晨說一句話喝一口酒,好像沒酒說不出話來。他說,小為真有意思,談了個四川的女朋友,還是大學生,比他大兩歲,真有意思。

  我說,這有什麼有意思的。

  章晨說,這還沒意思?

  我說,正常。

  章晨說,也正常,也正常。

  一臉青春痘的章小為和怎樣的一個四川女大學生談對像的,成了我吃萵苣炒肉片的一味佐料。我努力地把那個比章小為大兩歲的女大學生想像成一個人的樣子,但後來卻想像成了陳紅梅。我吃著章晨做的萵苣炒肉片,給大腦提供了豐富的能量,快樂的想像宛如花朵一樣頻頻開放。

  我突然問章晨,你給陳紅梅做過飯吃嗎?

  章晨停下喝酒,看看我,沒說話,一圈啤酒泡沫附在他嘴唇周圍的胡茬上,顯得他的嘴特別突出。

  我又問,你給陳紅梅做過飯吃嗎?

  章晨說,做過。

  我又問,做過萵苣炒肉片嗎?

  章晨用筷子點著桌子,說,我只會做這幾個菜。

  我又問,陳紅梅陪你喝酒嗎?

  章晨說,喝。

  我早就猜出來陳紅梅會陪章晨喝酒的,因為我知道陳紅梅能喝酒,我看到過陳紅梅跟我姥爺一起喝過酒,跟我們醫院的外科主任喝過酒,跟湖北省一家藥廠的推銷員喝過酒,所以我知道陳紅梅一定陪章晨喝過酒。

  我的臉發熱,我不知道陳紅梅跟章晨之間還有什麼。

  我突然說,陳紅梅在你這裡睡過覺嗎?

  章晨盯著我說,你問這幹什麼?

  我說,想問。

  章晨說,你說呢?

  我說,你說!

  章晨嚴肅起來,把杯子一頓,大聲說,沒有!

  我笑了。因為我相信章晨說的,不管是真是假,但我就相信這一句話。

  章晨還在生氣。

  我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說,來,我以水代酒,陪你一杯。

  說完,我一飲而盡……

  章晨有點醉意,但不是很醉,至少酒醉心明。我知道,就在今天,一切要發生的都會發生。我扶章晨到床上躺下的時候,又問,這床是新買的嗎?

  章晨用他噴著酒氣的嘴嶄釘截鐵地說,昨天剛買的!

  我很滿意。我說,那我們睡覺吧。

  章晨說,睡覺。

  我問,你什麼時候想跟我睡覺的?

  章晨說,你在衛校的時候,那次游泳的時候,我教你游泳的時候。

  我說過,那天,章晨沒有喝醉,至少酒醉心明。

  §不要臉的

  在我的生活中,多次聽到「不要臉的」這句罵人的話。大多說是從我媽嘴裡說出來的,主要是罵我的。要搞清什麼是「不要臉的」,就要搞清什麼是「要臉」,就要搞清什麼是「臉」。

  我和章晨的婚事,最先反對的是我媽。憑我媽在城裡衛生系統混的熟悉程度,瞭解章晨的情況易如反掌,一打聽就搞得非常清楚,當然,我和章晨的事她也搞得很清楚。我真佩服

  我媽這種本領。據我媽後來罵我時運用的一些材料看,我媽已經掌握了我第一次和章晨睡覺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了。那天,我媽提前回到家,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要我回家。我說我下班後有事,我媽說你要不回來,我就到醫院把你揪回來!

  我知道我媽的脾氣,她說得到做得到,與其等著她到醫院來把我揪回去,不如我主動回家給她罵一罵。

  我回到家後,發現我爸、我姥爺、我姥娘以及我姑都被我媽召集到一起。我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我早從我媽的口氣裡感覺到,他們群賢畢至一定是要和我談章晨的事,所以,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怎麼應付,我還給章晨打了電話,把可能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章晨可能在睡覺,說話的聲音有點懶散,但章晨還是給我鼓勁說,沒事的,他們說什麼都沒用的,關鍵是你自己。我說,我自己明白。

  我想,最先對我發難的一定是我媽,我媽在家裡漸漸取代了我姥娘的發言資格,她不說話,家裡的談話氣氛就出不來。當然,在我的婚姻問題上本來就應該是我媽最有發言權。正因為如此,我把重點防範的目標也定在我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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