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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末了舒衛國輕蔑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你不就要錢麼?一百萬夠不夠?」

  佳南輕輕一笑,卻湊過去,一字一句的說:「不,我要得更多,我要他們離婚,我要和他結婚。」

  男人氣結,揚手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想都別想!我女兒剛生了兒子——」

  「是麼?那真巧,我也剛有了孩子。」佳南一半的臉頰紅腫,眼神卻更鋒銳,「假若你外孫願意,我也不介意做他的後媽。對了,你不妨去問問你女兒,為什麼她沒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

  她今天化的妝眼角微翹,比往日還要嫵媚上數分,只是清亮的眸色間毫不退讓——真正的激怒了舒衛國,怒火上湧,他想都不想,伸手便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許佳南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從樓梯上跌落下去。

  疼痛鋪天蓋地而來,她蜷縮在地上,卻只是摸索著從挎包中拿出手機,撥給柏林。

  接通的刹那,她終於忍不住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微顫:「柏林……送我去醫院。」

  陳綏寧離開酒店的時候,唇角依舊帶著淡淡一抹笑意,坐上車,他閑閑往椅背上靠著,忽然問說:「與北歐研發中心的視頻會是幾點?」

  助理察言觀色,知道他臨時有事,很快的查看了備忘,又打了幾個電話,回頭說:「九點開始,但是您要是趕時間,我可以讓那邊主管先做彙報。」

  陳綏寧微微頷首,窗外一輛120急救車在車道上穿梭閃避,迎面駛來。他的眼瞼莫名的跳了跳,目光落在紅藍相間的燈光間,若有所思。

  車子駛進OME辦公樓的地下室,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陳綏寧低頭看了看號碼,笑意漸漸加深,喂了一聲。

  然而那邊卻是公事公辦的聲音,簡單的說了一句話便掛了。

  「陳先生,到了。」助理清清嗓子提醒後座的男人。

  他卻坐著,身姿一動未動,只拿手指輕輕揉著眉心——仿佛是一座青銅淋成的塑像,處處滲著寒意,只有這一處還是有生氣的。

  他忽然拉開車門,繞前數步,徑直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將司機拖了下來。副駕駛上的助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車,只來得及甩上車門,車子就地轉了彎,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絕塵而去。

  車子從車庫一躍而出,匯入車流。

  明明是夜間近九點,翡海的交通卻仿佛進入了瓶頸,異常擁堵,紅燈綠燈跳躍不止。車內機械的女聲不時的提醒:「此處限速xx,您已超速。」陳綏甯卻沒在意這些,不斷地搶佔車道,引得一些司機破口大駡。

  最終卻還是堵在了離醫院不遠的一個路口,等待的五分鐘時間,他卻不斷地想起來時遇到的那輛120急救車。那時隱隱心悸,仿佛知曉了即將要發生什麼——那個時候,她已經出事了麼?

  他重重的一拳擊打了方向盤上,又抬起頭看了看依舊一動不動的車流,毫不猶豫的拉開車門,就這樣將這輛價值百萬的名車扔在了街頭,修長的身形向醫院的方向疾奔而去。

  佳南被送上急救車到時候,神智還是清醒的。

  她還記得柏林找到自己時,眼睛都發紅了,可又怕她是骨折,不敢抱她起來,只慌張地撥打急救電話。

  舒衛國站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依舊是跋扈的神情,只是偶爾眼神有些不安。

  「你他媽連個女人都打!」柏林握了拳,低吼,神情很是恐怖。

  舒衛國後退了一步:「你怎麼不問問這賤人做了些什麼!」

  佳南瞭解柏林的個性,當初在金樽的時候,那人只是小小推了自己一下,他都能將對方打趴下,何況此刻,自己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柏林……」她提聲喊他,額上全是冷汗,「他是……舒淩的爸爸。」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舒淩的爸爸,也知道他們之間錯綜難言的糾葛,否則這一拳,早就揮上去了。只能忍了忍,回到佳南身邊,低聲說:「忍一忍,醫生很快來了。」

  醫護人員過來了,佳南很快被抬上了擔架。繞出走廊,燈光一下子明亮起來,人群亦是在遠處喧雜,似是人人知曉這裡出了場事故,引頸觀望。

  黑色的安保們攔成了兩排,阻開那些視線,卻阻不住那些話語「那不是許彥海的女兒麼?」

  「陳綏甯包養的那個?」

  「那……那是真的?不是澄清了麼?」

  「澄清你也信?這圈子裡誰不知道啊?」

  「那是陳遂甯的岳父?哎哎,那個女人臉上的巴掌印看到了麼?」

  ……

  一場狗血好戲。

  疼痛讓此刻的佳南異常的清醒,她忽然有些事不關己的想起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將這一幕偷偷拍下來,拍下來也好,此刻陳綏寧看不到這樣精彩的一幕,著實可惜了。

  柏林沒有被允許上車,只能自己開了車跟在救護車後邊,拿了她的手機,躊躇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給陳綏寧撥了電話,接通之後,簡單的只用一句話將前因後果說清了:「佳南被舒淩爸爸推下了樓梯,孩子可能沒了。」

  言罷他似乎覺得尷尬,飛快的掛了。

  醫院離酒店很近,不過十分鐘的車程,柏林下車,被醫生攔住:「誰是家屬?手術單上簽字。」

  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我是。」

  陳綏寧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看上去是孤身而來,他似乎沒看見柏林,只是走到醫生面前,低頭看那張簽字單。

  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他並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穩:「她已經流產過一次。」

  女醫生抬起頭,目光中有些不屑,也有幾分尖銳:「流產過一次還不好好看著,仗著年輕也不是這樣折騰的。」

  他抿著薄唇,猶豫了一會兒:「她會有事麼?」

  「送來的時候已經大出血了。我們盡力而為吧。」醫生抽回那張單據,「去交錢吧。」

  偏生這樣狼狽,錢包、鑰匙都扔在了車上,陳綏寧一怔之間,柏林已經走過來,接過那張單子,低聲說:「我去繳費。」

  而他站在原地,卻不防已經走出去的柏林快步回來,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頰上:「你他媽還是不是人!把她逼到這份上你就爽了!」

  陳綏寧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抓住柏林的手腕。 「……她當初要選你我沒辦法,你個禽獸!你看看自己做了些什麼!」

  柏林掙開他的手,依舊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他的唇角似乎裂開了,有一種火辣辣的鈍痛,卻始終沒有還手,只是想起這個夜晚的前半段,背後是城市夜間璀璨的星光,他攬著她專注地親吻——那個時候她什麼都沒說,可他也隱約猜出來了。

  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結局卻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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