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米婭,快跑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我像郝思嘉,一邊在Derek懷裡,一邊不停地看著Leon。

  Leon一直在遠處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微笑。

  我賭氣似地貼緊了Derek。他的臉湊了過來,我們像情侶一樣緊緊地摟著跳貼面舞。我能聽見他心的狂跳。

  整個晚上,我沒有再多看Leon一眼。

  4

  聚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蘇住的地方離酒吧不遠,我決定到她那裡過夜。

  躺在床上,蘇笑著說:"看來Derek還真看上你了。"

  我不置可否。

  過了一會兒,我說:"也許第一次戀愛的感覺就像從暗室中突然來到光明的世界,那種震撼無法言喻。工作以後再談戀愛,就很難有這樣的感覺了。我知道Derek對我挺好的,但如果跟我沒成,我相信他也不至於痛苦。"

  蘇不以為然:"你為什麼非要讓人家為你痛苦不可呢,太自戀了。"

  "我只是想說明,大家對感情都不會太投入……"我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就比如我跟Leon,如果其中一個人更主動更投入一點……。

  我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自作多情!這可是我最不喜歡的狀態。

  "你怎麼知道Derek不投入?我覺得他很小心地討好你,避免用你不喜歡的方式,但是又非常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怎麼會有會議室裡那杯水?"蘇對這個細節印象深刻。

  "我前幾天在給曉含的專欄裡寫了這麼一段話:'辦公室中不是戀情的戀情,倘若存在,也總是那麼淡淡的,無法濃郁。仿佛一粒清晨的露珠,太陽一升起來便蒸發了。又如地上的玻璃碎片,縱然隱約閃著光,卻註定永遠無法燃燒。'"

  蘇很堅決地說:"我一直覺得搞辦公室戀情的都比較蠢。恩怨情仇都在同事的眼皮子底下,萬一不成,倆人見面多麼尷尬。為了一個不靠譜的衝動找工作的麻煩,太不划算了。"

  我笑:"主要是因為這個公司是你工作過的唯一的公司,而且這個公司裡根本就沒有符合你期望的愛人。"

  蘇條件反射似地說:"誰說的!其實我還是比較傾慕——嗯——"她似乎翻著眼睛想了一分鐘也沒想出一個她真正傾慕的人。

  我對蘇突然好奇起來,"老實說,你的第一個男人是誰?"

  蘇一下子沒了聲音,暗夜裡我也能感覺到她臉紅了。確切地說,倒不是因為我看見,而是因為我感覺到身體左邊的溫度似乎上升了。

  "是我的中學老師。"

  我大驚,我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裡挖出一條大新聞,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重要的過去蘇一定沒有告訴過曉含。

  "他是我的數學老師,我的數學太好,上數學課變成一件很無聊的事,但是我也毫無疑問一直是他的紅人。有一次我在課堂上看小說,被他發現,狠狠罵了我,還收走了小說。我不服氣,跟他對罵。"

  我完全能想像那副場景。蘇是絕不吃虧的,而且她那副恃才傲物的嘴臉有時候是真氣人。

  "下課之後我跟到他家,管他要小說,他氣得發昏。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邪火,我指著他桌上的一本新收到的海澱考題集,說,'我們一起做兩道題,我先做出來,你就把書還給我!'

  "他答應了,我們分坐在桌子的兩邊,迅速開始解題。那段時間我的解題已臻化境,煩悶的時候我就找些難題來解著玩,算是放鬆。我們幾乎是同時完成,但是我不甘心,我覺得我好像比他早完成了半秒鐘。

  "我嚷嚷起來,毫無顧忌地大聲要求他必須把小說還給我,說著說著還抓住了他的胳膊。漸漸地,他不說話了,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我。

  "我這時候倒是有點心虛了,把手收回來,訕訕地開始威脅他,告訴他說話要算數。他的聲音突然非常溫柔,'你確實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子',他說,'其實就算是和男孩子比起來,你也是最優秀的。'

  "我從來都在誇獎聲中長大的,這些話也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我覺得好像非常特別。我低著頭,回味他的話,如果說這是我聽過的最甜蜜的話,也並不過分。

  "他把小說拿給我,說:'如果你這麼好,我為什麼要限制你呢?你本來就可以做跟別人不一樣的事。'我突然很想待在他身邊,聽他用這種溫柔的語調和我說話。我抬起頭,發現他不是用看小孩子的眼光在看我,他在看一個女人,那麼欣賞的、縱容的、抱歉的眼神……"

  蘇停頓了很久。我忍著,再忍著。

  "他結婚沒有?多大年紀?"我實在憋不住了。

  "他那會兒不到四十歲吧。孩子都有了,不過他老婆和孩子大多數時候住在父母家。我從來沒有問過他這些。我覺得我們不是這種庸俗的關係,我們也從來不談未來。"

  "你就這樣跟人好上了呀?"

  "確切的說,應該是我主動跟他好上了,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大膽,把他的手輕輕拉起來,貼在我的臉上。我們僵持了一會兒,他突然輕輕靠過來,吻我。這一切非常自然。"

  我激動得不能自已,好像我親眼見到了這一切。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他會不會有罪惡感?你們難道那天就上床了?哦!天哪天哪,你簡直要讓我另眼相看!"

  "他一定有罪惡感,從此以後他一直躲著我,我傷心至極,病了幾天沒去上課。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從床上爬起來去他家裡找他。他上課還沒有回來,我蹲在他家門口,哭得像只狗。

  "他回來了,看見我,居然不是很吃驚,我從他的眼神裡又看到那麼悲傷但是疼愛的感覺,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掏出鑰匙開門,他甚至把我的手夾在胳膊底下,仿佛怕我飛了。進屋之後……我們就好上了。"

  "疼不疼,第一回疼不疼?"我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女流氓。

  "你無聊不無聊呀?!"

  "對不起,我再打斷你我就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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