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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一聽這話,老人們一片歡聲笑語。他爺爺一再說指標不是問題,想要幾個都能想辦法。楊憲奕給我拍後背,我恨不得當著他家兩代老人的面拍死他。可咳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旁邊媽媽也過來給我捶,眼角有我不懂的暖意,像是她的小女兒已經長大成人了似的。

  楊憲奕!背信棄義,這個死叛徒!

  我心慌意亂地抬起頭,不知道把眼睛往哪兒放。我在桌子底下要掐楊憲奕,還被他提前料到抓了個正著,我沒他有勁,手被緊緊握著放到桌面上,別人看了以為我們多恩愛呢,跟剛才的親吻有一拼。他妹妹嘴上不說什麼,斜了自己老公一眼,話裡話外也是關心我。我不能饒了楊憲奕!手不行我還有腳,半高的小鞋跟跺在他鞋面上,碾來碾去,我踩死他的心都有!狼心狗肺,剛才說得好好的,他竟敢背叛我!

  這邊爸爸媽媽是笑得含蓄,那廂楊家爺爺奶奶已經開始算什麼時候要好,什麼時候出生順遂,在楊家輩裡怎麼取名字,族譜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講究了。公公說得不多,婆婆難得的笑了,討論得最投入,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連以後要幫忙帶孩子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我真是遇人不淑,倒了八輩子血黴!

  宮女們又給上菜,我顧及著餐桌禮儀不能拿筷子敲打碗盤鳴冤,可吃起飯來跟吃仇人似的,一口一個楊憲奕,磨得槽牙吱吱響。

  楊憲奕知錯不改,還加入到討論中,一會兒摟一下,一會兒摸摸腦袋,好像我是他的玩具娃娃。他說話不算數,明明說好了不給我夾菜,結果他媽媽直勾勾地瞪著,他堂而皇之把我碟子裡夾得小山一樣。爸爸媽媽看了自然滿意得合不攏嘴,我一邊悶頭吃,一邊給楊家爺爺奶奶、公公婆婆布菜盛湯,當個乖巧媳婦,聽大人們商量操辦儀式的細節。

  我現在沒心思聽,大人問我意見,我就賢良淑德地支支吾吾一下,可我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來氣,他都沒經我的同意就出賣我。憋了兩道菜的工夫,我終於鼓起勇氣,放下碗筷準備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

  我在腦子裡措辭準備說我還年輕,沒準備好生。仔細算我也不小了,鄭筱萸閨女都三歲多了。那說我們還沒準備好?楊憲奕那死樣子看起來是準備充足極了,還是迫不及待型。那我說什麼?我總不能說不會生,或者我們誰有毛病這樣的混話吧,那也太缺大腦了,萬一弄到醫院一查,偷雞不成還蝕把米,虧得更大。

  我渾然不覺自己都站起來了,戳在桌邊像小棍一樣愣愣的,桌上大人們都不說話,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怎麼了,若若?"

  關鍵時刻一緊張到嘴邊的話又跑沒影了,我滿腦子只剩下古書裡的之乎者也,急得面紅耳赤。

  "怎麼了,若若?"

  楊奶奶問完了楊爺爺問,楊爺爺問過了楊爸爸問,楊爸爸問妥了親爸爸又問。

  "我……我……"

  我在那兒我了半天,什麼也我不出來。我本來準備好要打一場漂亮的惡仗,怎麼沒上前線就讓人暗器擺平了呢?我怎麼又栽楊憲奕手裡了,我怎麼這麼窩囊呢!

  最後我拼盡了全力,想出一句要死不活的話。

  "我……我想去洗手間。"

  大家聽我說去洗手間的口氣像五歲孩子鬧脾氣,於是又都笑起來,笑得我莫名其妙,又氣又窘。我本來就比他們小,雖然二十七歲了,可這一大桌就數我小,數我年輕。

  最過分在後邊,我正在想走不走的時候,該死的楊憲奕站起來了,特情真意切愛護有加地拉起我的手,"走,我帶你去!"

  啊!我又要吐血了!

  可我死過去又立馬活過來,在大家的笑聲裡被楊憲奕帶了出去。

  我是給氣到了,走幾步路都覺得頭重腳輕。出門還是大日頭,我甩甩頭推開楊憲奕的手就要跑,他跟得很緊還過來拉扯,最後兩個人膩膩歪歪到了中庭的小廊子下面才停住。

  我氣喘吁吁地推他,氣得一句也說不出來。目前這狀況,真是哭不得罵不得打不得掐不得,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行。來來往往都是客,我也知道再大的事都不能在外面造次,還得給足他面子,誰讓他是我丈夫呢!

  內毒攻心,我坐在廊子下歪著腦袋讓自己想開點兒,剛吹過來一陣小風,我的鼻血就滴下來了。漂亮的胸花上染了一滴,還沒反應過來,楊憲奕一把托高我的下巴,捏住了鼻子。

  因為平時也會流,習慣了自己處理倒也沒慌亂,反而是楊憲奕有點緊張,抓住正經過的兩個宮女太監,要了一把紙巾給我擦,直著嗓子使喚人給我拿冰水去。

  "沒事,你小點兒聲。"人家又不是真的宮女太監,看他那臉色腔調。一擦血很快就止了,也不多,我怕張揚了被父母知道,只想息事寧人。

  我好好的,跟沒事人一樣,出點血還能泄泄火氣。最近是火氣太大了,秋天了還熱,他又老氣我,喝著中藥猛吃巧克力,額頭上也長出了幾粒豆豆,好幾天沒下去。

  "不流了,沒事吧?"他幫我換了紙巾,托著我的臉左看看右瞧瞧,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擔心,剛才的倡狂勁沒了。

  "死不了。"我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也無能為力了,他連我喜歡生兩個男孩的事都說了,我還有什麼主動權,他乾脆把我賣了得了,我給他數票子,臨了還得謝謝他。

  "不流了,沒事,放開吧。"

  他又等了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手,把沾了血點的胸花拿下來。冰水總算來了,我以為是喝,他卻拿起來墊著紙巾鎮在我額頭上。

  涼涼的,確實舒服了不少。我心裡的氣一分也沒下去,現在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勁頭。我很嚴肅地訓他,"楊憲奕,你說,你對得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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