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冬仍有雪(54)_雪靈之

五四

　　愛一個人的滋味，她原來以為自己不懂。離開唐淩濤以後，她卻不情願地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懂了，很懂。愛一個人，就是一種痛。愛有多深，痛就有多劇烈。

　　她微微苦笑，柯以頡還不懂，所以他以為兩個人高興地在一起就是愛。不，不是的……她也糊塗了，她也弄不明白了，為什麼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很痛苦……也是愛。

　　「你在搞什麼？」柯以勳站在她的房門外，看見她披頭散髮地在洗手間門口發呆，真是好笑又無奈。

　　「啊？哦哦。」戴辰辰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渾身顫抖了一下，語無倫次。

　　他走進來，扣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絕望地搖搖頭，「我還是告訴米婭改天再約你吧，就你這副尊容去見她，會變相增長她的自信的。她再自信，就要自大了。」

　　戴辰辰本來在竭力打他的手，慢慢愣住了，就那麼被他捏著下巴仰著臉。「米婭……要見我？」她有些無法置信。

　　「是要見你和『我』。」柯以勳笑笑，鬆開了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已經夠蒼白的小臉繼續失去顏色。

　　「她為什麼要見我？」她看著早晨的太陽在房間裡投出的淺淡光棱，喃喃地發問。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笑，淡淡地問了句，「想去嗎？」

　　戴辰辰點頭，想，她有好多事想問她。

　　柯以勳挑了下唇角，「去見她，不要化妝。」他摩挲了一下她細膩的臉頰，戴辰辰抬眼看著他，點了點頭。他拍了拍她的纖弱肩膀，嘿嘿笑起來，「別氣餒，她雖然樣樣比你強，你也有她夢寐以求卻無法擁有的東西。」

　　「什麼？」她愣愣地問。

　　他笑著別開臉，又故意忍笑地轉回眼來看她，「你真想知道啊？」

　　戴辰辰氣得狠狠往他胸口搗了一拳。

　　他握住她的手，那個小拳頭還沒他的一半大。戴辰辰使勁甩，他笑著鬆開。

　　「別生氣，我認真說還不行？她吧，漂亮，聰明，專業技術強，做人八面玲瓏。」

　　戴辰辰翻白眼，他可真夠認真的，這麼認真地誇米婭！

　　「我喜歡這樣的工作夥伴。」他壞笑，「和她搭檔，養眼，舒心，省心。」

　　戴辰辰使勁哼了一聲。

　　「我是說工作夥伴！如果找女朋友，找老婆，我可不找那樣的，還不得被她管得死死的？心裡的想法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搞不好連私房錢都藏不住，生活太壓抑。」

　　戴辰辰舒坦多了，對嘛，看吧，男人也不都是傻的。

　　「如果是我，」他看著她假裝看別處卻支著耳朵聽他說話的孩子樣，輕輕笑了一下，不知道這回這個笨蛋能不能聽到重點，「我要找個傻傻的、甜甜的，欺負起來很有樂趣的小美女，和她生活很減壓。」

　　「變態！」她翻了他一個白眼，就知道他是虐待狂。

　　他苦笑一聲，不意外，她要是能聽到重點，估計就不是戴辰辰了。也許……就不會和唐淩濤分手了。他敲了下她的腦袋，瞪了她一眼，「你雖然夠傻，卻不夠甜！努力吧！」

　　「滾蛋！！」她氣急敗壞地向外推他，真是鬼迷心竅了，還相信他是真的要說點兒她能勝過米婭的地方呢！白白給他個機會，把她損了個夠！

　　柯以勳帶著戴辰辰來到和米婭約定的高級餐廳。戴辰辰端起面前的白開水喝了一口，柯以勳的建議還是值得聽的。她今天清水白麵地來見米婭，就不會被她精湛的化妝技術給比下去了。

　　面前的米婭打扮得還是那麼讓人忍不住暗暗喝彩，坐在高級餐廳這麼個時尚美女雲集的地方，還是擁有了最高的注目度。一些女人還偷偷指著她議論，眼露羡慕和讚賞。

　　戴辰辰咽了一口白開水，又忍不住咽吐沫，她還是緊張。

　　坐在一邊的柯以勳用眼角瞟了瞟她，暗暗握了下她的手。戴辰辰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含著責備的鼓勵。

　　也是啊，她緊張個什麼勁兒！今天也不是來選美的。

　　「我設計的房子，還滿意嗎？」米婭笑著問柯以勳，眼風輕輕地在戴辰辰身上停了停，示意她知道他們在「同居」。

　　戴辰辰一愣，那個房子的設計師是她？莫名其妙的挫敗感更深了些。的確是好，第一次去柯以勳的家她還忍不住把房子全都看了一遍，還在心裡讚賞了那個設計師，沒想到是她。

　　「還好。」柯以勳笑笑，明白她這麼問的意思。

　　「我可是有事相求才請二位來的。」她笑著說，態度自然又親切。

　　「求？」柯以勳看著她笑，「那可不敢當了。直說吧。」

　　米婭假裝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在和唐淩濤交往。」

　　戴辰辰一嗆，差點咳嗽出聲，死死忍住了。她覺得柯以勳和她都在盯著她的反應。她本來想再灌一口水，但忍住沒動，那樣至少顯得鎮定點。

　　「進展很不順利。」米婭自我解嘲地歪了下頭，喝了口水，「他對戴明力先生有很重的報恩情結，戴辰辰，別見怪。我想，你也是瞭解你父親的。你和淩濤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你沒有找到歸宿，而他先有了女朋友甚至未婚妻，戴先生會很傷感，甚至會有些責怪淩濤，對不對？」

　　戴辰辰沒回答，以爸爸對唐淩濤的喜愛程度，責怪未必，但傷感是肯定的。一定是什麼時候見了她，什麼時候長籲短歎。

　　柯以勳低低地笑了兩聲，米婭這個女人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騙人都騙得這麼有理有據，說得這麼誠懇真摯，怪不得她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麼大的成就。戴辰辰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這個傻瓜還在那兒默默點頭呢。

　　米婭聽見他笑，瞪了他一眼。柯以勳贊同又抱歉地回她一個笑容。是的，他明白，現在他和她是同盟。

　　「所以，我想請你們在戴先生那兒演一齣戲，這樣淩濤也解脫了，我和他也可以繼續交往下去。」

　　戴辰辰皺起眉，淩濤？叫得夠熱乎的！她當過他一次老婆都沒這麼叫過他！

　　「演戲？演什麼戲？」她冷聲問，一不高興反而不怕她了。

　　「把柯以勳帶回家，承認你們在交往。」

　　「什麼？」戴辰辰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個女人腦袋有病嗎？這麼一來，她倒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唐淩濤交往了，她呢？難道真和柯以勳在一起啊？或者再告訴爸爸她和這個男人又分手了，惹來爸爸更大的指責和「傷感」？

　　「你們在奠基那天的舉動。」米婭看著柯以勳笑，「戴先生不已經懷疑了嗎？不過是順水推舟成全我一下。」

　　「我為什麼要成全你？」戴辰辰差點拍了桌子。

　　米婭收了笑，鄭重地看著她，「你還想和淩濤在一起嗎？」

　　戴辰辰愣住，猶豫了一下，她仰起下巴，故作堅強地說：「不想。」

　　米婭微笑地看著她，「不想，就放開他吧。」

　　戴辰辰直直地看著她，放開他？難道她認為是她抓著唐淩濤的脖領子不讓他走嗎？

　　米婭歎了口氣，這個嫁過人的女人怎麼還懵懂如幼童！「戴辰辰，我想，你也是瞭解他一些的是嗎？」米婭苦笑，應該是很少的一些。「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或許，太有責任感了，很多東西一旦背在身上就不會主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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