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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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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又說:「真正的男孩子啊,應該是頂天立地,泰山壓頂不彎腰……」 我為了聽清楚,又走近了幾步。 他倆本來在閒聊,但是察覺我的腳步,就停下來。寫意瞥了我一眼,訕訕地閉了嘴。 我便譏諷說:「我一回家就聽見兩隻蒼蠅嗡嗡嗡地叫,正想叫人來拍死,沒想到是兩個人。」 詹東圳垂下頭去,不說話。 寫意卻冷嗤:「蒼蠅會叫嗎?大小姐您沒讀過書嗎?那嗡嗡嗡的是振翅的聲音。」 那個時候的寫意正念高中,個子又小,但是嘴巴卻非常討厭,也不知道那個總愛裝得賢良淑德的女人,怎麼生出個這種蠻橫尖酸的女兒出來。 我微怒,「蘇寫意,這不是你的家,不要總趁著我不在,就偷偷跑到我爸面前撒嬌賣乖。」 「爸爸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是他女兒,是他要我來的。」 「除非我死,否則這個家永遠不歡迎你。」 她反駁:「無論你要死還是要活,他也是我爸爸。」 我怒意上揚,「滾,野種!你滾——」說著操起提著的手袋就想朝她扔過去,卻不想詹東圳將她護在身後。 她聽見我吐出的「野種」兩個字,嘴唇哆嗦了幾下,卻再沒出聲。 我看到她的手扯住詹東圳的袖子,眼睛晶瑩,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真會做戲! 我討厭她! 明明剛剛還趾高氣揚地和我吵架,瞬間就變成了可憐人。 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看得清楚她的本質?要是她喜歡的人,她就能從一隻咬人的小老虎瞬間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純潔可愛的臉,還能將那滿含委屈的眼淚收發自如。 在爸爸面前如此,在詹東圳面前亦然,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多少男人被她這副模樣哄得團團轉。 詹東圳輕輕回握住她的手,牽著她拿起東西往外走,和我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輕輕說:「沈小姐,以後你不要用那個詞了,很傷寫意的心。」 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說這麼長的一句話,目的卻是為了她。 她諷刺挖苦我那麼多,他都聽不見嗎?還叫我不要傷她? 我冷笑一聲,「你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情?」 他白皙的臉上頓時一窘。 謝銘皓泊了車,隨後進門,看到詹東圳便點頭示意。謝銘皓比我和詹東圳都大一些,如今他跟著謝父一起都在詹家的企業做事,現下見了東家的大公子,礙著我在生氣才沒有多寒暄。 「寫意,你怎麼了?」謝銘皓問。 「銘皓哥哥,」寫意吸了吸鼻子,「以後去找你玩兒,我走了。」 謝銘皓看著他倆離開的背影,喃喃說:「你們又吵架了?」 「是她討厭。」 「她還是個孩子,你比她大,能讓就讓吧。」他說。 「銘皓!」 從此以後,詹東圳也很少踏進沈家的門。我們偶爾有些交集,例如在某個朋友的聚會上遇見。他是最不善言辭的那種人,總坐在角落裡淡淡含笑地旁觀著。 和我恰恰相反。 我喜歡站在聚光燈的中心,享受著別人的目光,那些眼神落在我身上,或炙熱或嫉妒或迷戀或沉醉,無論是哪種,我都覺得有一種滿足感。 我悠然地說:「你們怎麼讓詹公子一個人坐那兒啊,也不喝酒?」 此言一出,便有很多素日裡渴望著巴結我的男女,順著我的話去找他。 第一回,他好言拒絕,第二回第三回,他就再也撇不開,只得喝下。一位李家的二千金,居然坐在旁邊,說著說著就往他身上靠。他這輩子都是老好人模式,躲也不是,推也不是,窘迫極了。 我心中有了淡淡的不悅,送上門的便宜也不知道享受,真是迂腐。我放下手裡的杯子,朝他們走去,那些人便識相地離開。 我坐下去看他。 因為那些紅酒的緣故,他的臉上有些泛紅,那精緻的鼻尖,居然起了一粒一粒的紅疹子,似乎是對酒精過敏了。 難怪他從來不沾酒。 「沈小姐。」他點點頭,算是招呼了,隨即起身就準備換地方。 一聽這個稱呼,我就怒火中燒。憑什麼他看見她就是寫意前寫意後親熱地叫,看見我終究只有沈小姐三個字? 「詹公子,喝杯酒吧。」我故意拉住他,遞給他一杯酒。 他擺擺頭,「我實在不會。」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詹公子喝她們的酒,不喝我的,好不給我面子。」 他為難地看著我,「我……」 「你要是喝下去,我心情一好,興許下次蘇寫意到我家來,便不為難她。」我笑吟吟地說。 「真的?」 「當然。」我挑眉。當然,是在我心情好的情況下,若是心情不好就不好說了。 我笑著看他接過杯子,仰頭一口咽下,心中卻猶如針刺。 物以類聚,他果真和沈寫意一樣惹人討厭。 後來,寫意去外地讀大學,我也索性求了個逍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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