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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杜拉因為身患嚴重潔癖加之神經系統紊亂,只好從宿舍般出來。與莊舒曼合租的房屋距學校有兩站地的距離。潔癖愈來愈嚴重的杜拉,已坐不得公車。公車上有人隨地吐痰、吸煙、還有擁擠現象,杜拉對這些現象一樣也承受不了。若是看到唾液或痰、聞到煙味、以及被誰擦身而過碰撞到,杜拉會立馬採取清洗行動,否則通體就會奇癢無比、血液升騰,還會聞到各種難聞氣味。因此杜拉每日都是徒步走向校園。杜拉被員警們抓走的那日,一個員警身上的腋嗅味,使杜拉當即吐了一地。大吐一場,杜拉要求去浴池洗澡。員警們翻白她幾眼。顯然員警們未知她的疾病,以為她是故意搗亂,將她的兩隻手扭到背後拷上手銬,以免她有什麼反抗行為。她被收監的當日傍晚即死在獄中。面對東倒西歪、身體散出異味的女囚,她吐了一場又一場。本來按以往規矩,女囚們對新來的夥伴都要揩一揩油水,向新囚犯揩油水,是女囚們改善生活的必要手段。看到她吐得人仰馬翻,她們知趣地遠遠躲開,怎麼說也不能強迫一個正在生病的女囚,若是給強迫死了,責任可就無法推卸了。女囚當中有人會向警方邀功請賞出賣囚室中人,以求得警方寬大處理。所以誰也不敢對患有疾病的囚犯貿然行事。

  杜拉吐得通體無力、耳根發燒、筋脈中斷時,耳鼓、鼻子、全都流出血,而且肌膚裂開一道道口子。那一道道口子翻著肉花,在向人展示它的威力。出現這種情況的半個小時左右,杜拉的腹髒咕咚一聲,杜拉的口中吐出大量鮮血。待女囚們喊來監警,準備將杜拉送往醫院,杜拉氣絕身亡在囚室。

  莊舒曼從監獄接回南柯的時候,杜拉已離開租賃的房間。莊舒曼帶著南柯進入室內,為南柯做的第一件事,是為南柯接風洗塵,帶南柯去浴池洗澡。洗完澡返回租賃房屋的路上,莊舒曼去一家菜市場買回蔬菜、水果、肉類,還有啤酒。莊舒曼是想為南柯的歸來舉行慶賀儀式。返回租賃的房屋,莊舒曼沒有讓南柯幫忙,而是讓南柯躺在床上休息,親自操作起飯菜。飯菜操作完畢,恰是杜拉每日返回來的時間。

  莊舒曼洗好兩個酒杯,杜拉滴酒不粘,也不和人共用飯菜。莊舒曼做好每道菜,都用一個小碗單獨為杜拉盛出來。杜拉平日裡準備了單獨餐具,以免引起杜拉犯下痼疾。杜拉床鋪周圍有嚴實的簾布遮擋著,莊舒曼從不粘杜拉的床鋪,怕引起杜拉反感。為了不至於引起杜拉犯病,莊舒曼杜絕食用蔥、蒜、薑之類的異味品。保持室內窗明几淨、空氣清爽,幾乎成了莊舒曼每日必做之事。杜拉粘不得灰塵,就連上衛生間,趕上衛生間便池內反臭氣,杜拉會一連吐幾個時辰,才能恢復原狀,因此莊舒曼經常向衛生間內撒上一些清香劑。

  對莊舒曼的關愛,杜拉感激備至。為了不再打擾莊舒曼,杜拉甚至要搬出去獨居,被莊舒曼阻止住。莊舒曼認為,杜拉若是離開肯定會病情加重。與杜拉居住一道的日子,雖說受到某種拘束,但還是非常快樂。幾名要好女生中,僅剩下杜拉在身邊,莊舒曼更加珍惜和杜拉的感情。為杜拉盛好菜肴,莊舒曼、南柯先行開了飯局。南柯在監獄的一年中,很少吃到可口菜肴,莊舒曼將菜肴端上餐桌的時候,南柯像個沒見過菜肴的外星人,目光緊緊盯向餐桌上的菜肴,險些流出口水。莊舒曼不免一陣心酸。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南柯現在會和她

  、杜拉、奔紅月一樣取得學士文憑。為了緩解用餐氣氛,她提議每人唱一手歡快的歌。南柯如令而行地唱了「外婆的彭湖灣」,她唱了「水手」,其中一句「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掀起了用餐高潮。南柯居然一口氣幹掉滿滿一杯啤酒,吃掉多半盤涼菜。南柯的臉部充滿愉快感覺,可這種愉快感覺在臉部一閃即逝,南柯趴在餐桌上放聲嚎啕起來。哭聲比嚎喪還要悲切。她沒有料到刻意製造的歡樂氣氛,竟然變成悲哀場面。受其感染,她也趴在餐桌上大肆嚎啕。兩個人的哭聲交相輝映。兩個人哭過、哭累,停止住哭泣。一場大悲大鳴,讓她們覺出輕鬆許多,她們舉起杯子幹了杯中酒,結束餐飲。

  南柯沒有幫助莊舒曼收拾餐桌,而是倒向莊舒曼佈置好的床鋪,一如先前那樣面朝牆壁響起鼾聲。莊舒曼收拾餐桌之際,突然想起杜拉。往日杜拉早已返回居所,而今臨近晚八時,杜拉還沒有返回居所,莊舒曼心急如焚。杜拉因為每當接觸到手機,都會心慌意亂、兩眼發花、腿根發軟,因此沒有配備手機。莊舒曼只好耐心等待杜拉回來。

  杜拉一夜未歸,莊舒曼也一夜未合眼同時焦慮不安。杜拉這麼晚的時辰未歸來,莊舒曼猜測幾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其一,杜拉有可能像前幾次那樣被鎖在大課堂。被鎖在大課堂的杜拉,只好埋頭繼續讀書。困了,趴在長條桌面上睡一覺。一覺醒來又開始苦讀書本。大課堂內只有杜拉一人存在,杜拉感到空氣清爽、呼吸順暢、頭部也比較清醒。早晨到來之際,還能生出強烈的食欲。其二,有可能回來的路上遭遇上不測事件。想到杜拉有可能遭遇上不測事件,莊舒曼倏地從床上坐起,又速度地下了床推醒正在睡眠的南柯。南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識地向窗外望去。窗外漆黑一片,星星尚且高懸在天空上。時間指在淩晨兩點鐘。南柯說,幹嗎呀你,深更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神經。快躺下睡覺,不然明天你將無法工作。

  待南柯得知杜拉現今未歸,才覺出事態的嚴重性。杜拉一個病秧子,既不會去夜總會娛樂,也不會去網吧上網、更不會談情說愛。這麼晚未歸來,十有八九遭遇上事情。南柯的頭皮都在發癢。莊舒曼、南柯分別拿了電筒走出租賃的房屋,出外尋找杜拉。她們哪裡會想到,她們的好友杜拉早已辭逝。她們找遍附近的大街小巷,還經過杜拉掐死小男孩的死巷。沒有發現杜拉的蹤跡,她們決定去杜拉所在的學校查看一下。來到杜拉所在的學校,天色已放亮。這是個春天的早晨,有些寒意。她們不由得加快步子來到杜拉曾經住過的女寢。叩開寢室門,一名女生探出頭。聽到她們問道杜拉的情況,冷著面孔說了句「不清楚」,咣當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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