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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責怪完奔紅月,莊舒曼心疼地抱住奔紅月一陣悲鳴。悲鳴過後,莊舒曼只好對奔紅月一番安慰。一個週末的上午,莊舒曼約好莊舒怡,帶領奔紅月去了婦產科醫院,由莊舒怡親自為奔紅月做了人流手術。手術很成功。由於莊舒怡的細心操作,奔紅月沒有任何術後反應。奔紅月於術後的當日住進莊舒曼租賃的房屋。有莊舒曼、杜拉在身邊,奔紅月比先前開心許多,心靈的傷口亦在慢慢癒合。但某一日她去附近商店買東西,看見她不願意看到的事實。她看到母親披頭散髮、衣衫藍縷、口中陣陣有詞地罵著什麼。她的心頓刻空落。她雖說不明白母親瘋癲的原因,但她準確猜到一定和導演有關,或許還和她有關。一時間,母親的血液呼喚她靠近母親。她走近母親,伸出一隻手在母親眼前晃了晃,想試探母親的視覺是否正常,母親卻猛地咬住她的手不肯鬆開,幸虧路人相救,她才擺脫母親的牙齒。母親鬆開她的手,一溜煙跑掉。

  此後,她再也沒見到母親。她剛剛恢復正常心態,被瘋癲的母親感染得重陷崩潰邊緣。她開始憐憫母親,母親和她一樣,同是受害者。她已在內心潛移默化地原諒了母親。若是能再見到母親,她一定想辦法送母親去精神病院,醫治好母親的瘋病。只可惜人海茫茫,無從找尋一個居無定所的瘋人。為了不至於觸景傷情,她決定離開北京奔赴他鄉異地。院長、莊舒曼、杜拉極力挽留,也沒能留住她。她走了,去了遙遠的地方。臨行前,她去監獄探望了南柯。看到南柯如當初那般開朗,暗自為南柯的開朗性格叫好。她沒有將遭遇的事告訴南柯,她怕南柯聽了會像莊舒曼一樣動怒,罵她是天底下第一大傻冒。她只是告訴南柯,她要離開北京,少則五六年、多則十餘年,要南柯出獄後找一份工作、安分過日子,不要賭在男人身上,那會很累,而且會很吃虧。南柯連連點頭應允。與她灑淚告別,南柯猜出她一定是遭遇上什麼事,才痛下決心離開北京。

  獄中生活使南柯的性格變得更加堅強。進入監房的第一個夜晚,南柯就遭到幾名女囚的襲擊。南柯剛鋪好床位,其中一個刀條臉、眉心上生著痦子的女囚靠近南柯,在南柯臉上摸了一把,又擎住南柯的下巴,向南柯發出惡毒的話語,你是哪路馬子,敢在我們這群老娘面前大搖大擺耍威風,識相的趕緊掏出貢品,老娘可沒耐心。老娘入獄前,一槍兩眼幹掉兩個爺們。老娘的急性子,比爺們身上的肉葫蘆還要急性。惹怒了老娘,你吃不了兜著走。

  南柯沒眨一下眼睛,一隻手拄著下巴、一隻手搭在腿上。她在想心事。早就聽人說過監獄裡的囚犯專門欺生,以此進行敲詐勒索。她根本沒在意這些。刀條臉挑釁她時,她顯得相當平靜,沒有給予理睬。刀條臉見她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大動怒容,示意幾名同黨女犯蜂擁而上團團圍住她,扒脫她的衣服,企圖向她實施暴力,用煙頭燒她的肌膚。就在她的內衣被扒脫掉一半的瞬間,她像個被人點了穴道的武林高手,危難時突然掙開穴道、騰空越起。她沒有騰空越起,但她卻來了個急速飛腿,用力一輪,幾名女囚全都四仰八叉地躺到地面上。她拍打一下掌心,隨後坐向自家床上。幾名女囚有些不服輸,從地面上爬起再次撲向她。

  她這回沒有掉以輕心,好虎架不住群狼。她對準一名女囚的眼睛即是一掌重拳出擊,那名女囚一聲慘叫敗下陣腳。有兩名女囚捋住她的頭髮、另外一名女囚死死抱住她,刀條臉見狀,左右開弓扇了她幾記耳光。她被著實激怒,向後猛踹一腳,那一腳恰好踢中其中一名女囚的會陰部位,那名女囚即刻鬆開她的頭髮,另一名抓著她頭髮的女囚,走神間被她用腦勺撞擊到鼻樑處,隨之鬆開她的頭髮。緊緊抱住她的女囚,被她咬壞一面臉頰,鬆開了她的身體。戰敗蝦兵蟹將,她怒目而視,猛虎下山般撲向刀條臉。刀條臉其實是個沒用的草包,被她幾個回合壓向身體底部。她用盡氣力出擊刀條臉。刀條臉被打得一聲聲喊娘的時辰,值班監警喝住她,刀條臉才獲救。

  自此後刀條臉再沒敢挑釁南柯,甚至極盡恭維南柯。顯而易見,南柯成了坐山王。但南柯根本無心去當這個坐山王。她甚至後悔自己的決定,覺得這種決定很傻冒,毀了前程,還白白浪費掉許多時光。悔意上來的瞬間,她又及時滅掉悔意。畢竟她用蹲監獄的代價,撕下阿蘭德龍偽君子的畫皮。仔細一想也划算。阿蘭德龍此後很難再被媒體歌功頌德。她也算為社會公益做了一件好事,從而給一些虛偽的人敲了警鐘。

  於不自覺間當上坐山王的南柯,每當用餐時都會享受到幾名女囚的厚愛,尤其刀條臉,總是竭盡所能地向南柯獻殷勤。碗裡若是有一塊肥肉,馬上夾出來獻給南柯。南柯本是不喜歡吃肉類品,尤其是肥肉。但盛情難卻,南柯只好接受下刀條臉的盛情。莊舒曼等要好女生探監時帶給南柯的小食品,南柯會均衡地分給爾等囚犯。她們犯下的罪過哪一個都比南柯重,不是被判處終生監禁,就是十幾年以上徒刑,家人也快遺忘掉她們。所以外面的小食品,對她們來說好比瓊漿禦宴。南柯出獄那天,她們這群心肝發黑的女囚,竟然哭得死去活來,如同爹死娘嫁人那般淒慘。

  南柯出獄,杜拉入獄。杜拉雖說考上研究生,但她的病症卻是愈來愈嚴重。嚴重到令人發抖的地步。一日上午,她去學校上課的途中,一個小男孩在路旁扔撇足球,足球粘著灰塵還有一塊濕痕砸在她的一面臉部,她火冒三丈,沒容分想,抓住小男孩的衣領,將小男孩拖拽進一個死巷,死死掐向小男孩的脖頸。小男孩硬是被她掐死。掐死小男孩,她毫無力氣地躺在死巷裡。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被一名巡警發現。巡警即刻報案給附近警局。

  杜拉感到被足球碰撞的臉部火辣辣麻木,一會工夫兒,又幻想出臉部爬滿了白乎乎、肉滾滾的大蛆。杜拉頓時想吐出來。看到眼前奔跑的小男孩,杜拉只覺得小男孩可惡得像繼父的兒子。這種時刻,杜拉於腦海間映現出當年被繼父兒子強暴的一幕。那一幕慘劇,讓杜拉血液奔湧、怒髮衝冠,杜拉一把揪住正在玩耍的小男孩,起初只是想教訓一下小男孩,可小男孩反抗中向杜拉臉上猛吐一口唾液,導致杜拉的精神嚴重分裂。精神分裂的杜拉,已分不清小男孩是人還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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