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65)_離離原上草

六五

　　看到導演表像一如當初，奔紅月內心的一場虛驚才算告一段落。若是精心策劃的事毀於一旦，枉費許多時光不說，單說再也無法尋到報復導演機會，就夠她難受一陣子。她一心想讓導演父親和演員母親受到良心譴責，她要讓他們知曉世間事的因果報應。她不能半途而廢，所以決定和導演完婚，既沒有告訴院長，也沒有告訴莊舒曼、杜拉，更沒有去獄中告訴南柯。

　　婚筵結束，奔紅月帶著滿臉從容坐進導演的小轎車，情態好似凱旋歸來的將軍。小轎車在一處豪華居所門前停下，待豪華居所的外門被保姆打開，小轎車倏地進入院內。導演親吻了奔紅月一面臉頰，將奔紅月抱下車，又抱進室內。

　　室內格調富麗堂皇、敞亮無比，分上下兩個樓層。一樓大廳面積寬闊，足有一百平米，像一個排練場地。高檔娛樂電器和各種典雅擺設突顯出大廳的豪華。樓上的臥室更是別具一

　　格，面積要比普通臥室闊綽幾倍之餘。一張外觀漂亮的水床赫立於臥室中央，水床上方牆面上鑲嵌著導演、奔紅月的巨幅照片。奔紅月穿著一身考究的婚紗，頭部微微傾斜在導演胸前，導演則將一隻手臂搭在奔紅月的肩胛上，看上去柔和、親密。淺色調的垂地窗簾，顯得臥室內更加溫馨。亮度照人的地板，好似一面鏡子。水床旁側的一面衣櫃，從外觀上來看像是鑲嵌在牆壁處的畫幅，衣櫃表體上是一些幽雅的風景雕刻藝術。白日裡看上去即是一幅風景木雕，夜晚來臨之際那些風景木雕又會呈現出爽新悅目顏色。那是因為導演在衣櫃內安裝上能夠調製顏色的儀器，這種調製顏色的儀器，有些影片裡經常用得上。水床對面的臺式液晶電視，大方得體地落在地板上。

　　導演脫掉奔紅月身上的婚紗，又為奔紅月找出睡服，要奔紅月去洗個澡。忙活了一整天婚禮進程，奔紅月的確需要洗個澡解解乏。奔紅月穿上睡服、打開衣櫃，從裡面找出換洗內衣，向導演嫵媚地瞥視一眼，隨後故意扭動著飽滿的小屁股離開臥室。導演被奔紅月這個風騷動作感染得通體燥熱無比、血液升騰。這種時刻的導演很想立馬佔有奔紅月，但導演及時控制住激動情緒。奔紅月不似那些和異性有過接觸的風塵女子，可以任意玩弄於股掌中。奔紅月是處女身。導演要認認真真、仔仔細細開墾奔紅月這片處女地，才能夠使奔紅月感到愛情的美好。

　　奔紅月洗澡的時候，導演打開液晶電視，從抽屜裡找來一隻軟碟放入DVD中，畫面上出現一部愛情片。導演換上睡服，仰面躺在水床上欣賞著愛情片，等待奔紅月到來。對於愛情片裡的擁吻鏡頭，導演已經起膩。多少年來的拍片生涯，以及混跡於漂亮女子堆裡，使得導演對那些愛情的皮毛東西不感半分興趣。導演之所以放愛情片，是要給奔紅月看。導演認為像奔紅月這樣缺少愛情閱歷的女孩子，應該受一些誘導，才會懂得男人、懂得愛情。否則面對男性的愛撫動作，就會感到手足無措，某些時候還會像見到狼群一樣發出驚呼。導演不想看到奔紅月有那樣的情節出現，導演喜歡奔紅月乖順、柔和、恬靜。導演一向不喜歡張狂女性，張狂女性會使導演興趣索然、激情大減、欲望乏味。

　　奔紅月從浴室出來返回臥室，導演要奔紅月看片子，在奔紅月的額面上輕吻一下，然後拿了換洗內衣去了浴室。一刻鐘左右，導演返回臥室，手裡還擎著兩杯高級紅酒，那情態很像電影裡面的紳士。奔紅月想笑出來，但馬上控制住。如今有錢人都是這副做派，經常是手裡不離酒杯，邊和人談話邊瀟灑地向口中遞送紅酒。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家身份高大。奔紅月很能理解人性的浮淺，有人剛剛獲得一點小成績，就急於炫耀，不再深究細研自家為之奮鬥的事業。

　　導演擺出那副紳士風度，將一隻杯子遞到奔紅月手中。奔紅月的確需要酒力增添勇氣，雖說她是有備而來，但畢竟面對一個毫無感情的男人，而且這個毫無感情可言的男人還是她的父親。她沒有像導演那麼文雅地小口抿著杯中酒，而是一口氣幹掉杯中酒。一杯紅酒落肚，她即刻產生暈旋，恰到方位地偎在導演懷中。這個動作正是導演期待的，導演放下手中的酒杯，緊密攬住她。這種時刻，電視畫面上出現一對戀人用吻的鏡頭，她閉上眼睛等待導演做出那樣的動作。導演沒有模仿電視裡那對戀人的動作，而是按著自己的一套行為習慣向她展開愛意。導演吻了她的額面、兩頰、鼻子、眼睛、脖頸，最後吻向她的嘴唇。

　　她臉部略略揚起、嘴唇微啟，情態極其從容、鎮靜。她必須從容、鎮靜，否則就完不成想做的事。她一面迎接導演的親吻，一面極力排斥導演吻她時的感受。這種相互抵觸的矛盾，讓她痛不欲生。她死死閉著眼睛，將導演想像成心目中喜歡的影視帥哥，才驅趕掉那種摧殘心靈的矛盾。但她沒忘記配合導演的親吻。她清楚，只要她稍稍怠慢，導演就會停止對她的親吻，而停止對她的親吻，則意味著導演會對她產生懷疑，會認為她對嫁給導演有悔意。如此一來，那個一直燃燒的報復計畫，就極有可能泡湯。導演在狂吻她。她感覺身體在一處柔軟的地方飄蕩，那是導演臥室裡的水床。她聽到很近的鼻息、唏裡嘩啦的脫衣聲、導演有些發涼的肚皮貼向她、還有就是她深陷水床內，最後身體像是被蜜蜂蟄了一般的疼痛。

　　奔紅月自始至終都沒能睜開雙眸，她無法面對一個父親佔有女兒時的醜態。那是令人作嘔的醜態。身體的疼痛，讓她覺出已告別處女時代。她的心裡在哭泣，哭泣過後，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猛地推開導演，赤裸裸地坐在水床上，睜開雙眸，看到同樣赤裸裸的導演躺在水床上正癡迷地望向她。她一反常態，用鄙夷的目光回報導演癡迷的目光。導演模棱兩可間，她發出令導演窒息的話，導演大人，知道我是誰嗎？你肯定不會知道。那麼要我來告訴你，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想必你還記得二十年前，被你拋棄的那名舞蹈演員吧？我就是你和她的傑作。你們一個無情、一個狠心，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鴛鴦。你為了日後風花雪月不受阻礙，便無情地拋棄掉懷孕在身的舞蹈演員。而舞蹈演員，也就是今日被你命名為瘋婆子的女人，為了自身前途，居然將剛剛生下的我棄之路邊。如今父女竟然發生亂倫關係，這難道不是蒼天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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