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5)_離離原上草

五

　　做完這項他極端鄙夷的事。他感到疲憊至極。這疲憊來自緊張、羞愧、勞作三者的結合。可是為了姊妹倆，他做了，而且做得很入流。街頭作畫換得的錢財，他用來購買營養豐富的食品。蝦仁、排骨、魚類品，莊舒曼幾乎隔三差五就能品嘗到，吃相自然變得斯文，不再像從前那樣饕餮。注意到姐姐和他沒有動用它們，內心很不是滋味。家中的好吃喝總是被她獨享，而姐姐和他飲食方面卻相當清苦，除了蔬菜就是鹹菜。她吃剩的營養餐，他們端下餐桌放到陰涼處，以備她下次食用。他們的關愛，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從穿戴到吃喝，她總是享受優等待遇。初中畢業那會，她的年齡也到了十六歲，此間家中生活水準逐步有了改善。比她年長十六歲的他，已成為名望很高的畫家，在一所重點院校執教。

　　隨著名氣的大增，肖絡繹的畫幅相對而然要比先前增值數倍，加之豐厚的薪水，可以說他們的生活有了飛躍。他們不再為吃上一頓好食品費盡千辛萬苦，也不再相互間為了一頓尚好餐食推來讓去。排骨成為他們餐桌上經常的菜肴，而且他們誰都很少光顧它。此間肖絡繹分了兩居室的房子。已經三十幾歲的肖絡繹依舊孓然一身。他的孓然一身，決非是形象不過關，而是為了能夠照顧好姊妹倆。某種程度來講，他堪稱帥氣的男子。高高的個子、白皙的皮膚、臉型寬窄適度、眼睛介於非大非小區間、很有神，一副秀氣的眼鏡架在上面，愈發突

　　顯出他的文質彬彬。這種男性魅力時常使得周邊的女性陶醉，包括姊妹倆。尤其是成熟的莊舒怡，對他的感情更是深重無邊，相處許多年，從未發現他有越格表現。莊舒怡很希望他有越格表現。換一句話說來，莊舒怡幻想得到他的愛情。

　　每月發來工資或畫幅酬金，肖絡繹都一絲不苟地交到莊舒怡這個管家婆手中，對她們的學業嚴格把關。莊舒怡分心過重，學業方面一直處於中檔水準。莊舒曼卻是遙遙領先，這使得肖絡繹多少有些安慰。尤其是莊舒曼在繪畫方面造詣非淺，讓肖絡繹每每都興奮不已。莊舒怡高中畢業後鬼使神差地考上一所重點醫學院校。這是莊舒怡、肖絡繹預料之外的事。為此，肖絡繹還在莊舒怡臨邁入大學前夕著實慶祝一番。那日肖絡繹帶領姊妹倆來到一家上得檔次的飯店，點下許多名菜，還破例喝了酒。酒宴結束，令莊舒怡倍感驚異的是，肖絡繹居然親吻了她。她捂著被肖絡繹親吻過的臉頰，離開飯店許久也沒能挪移開捂著臉頰的手。

　　這種舉動被莊舒曼看在眼中。莊舒曼準確地猜到姐姐喜歡肖絡繹，莊舒曼本人也熱切地盼望肖絡繹能夠成為姐夫。肖絡繹和姐姐很般配。肖絡繹的瀟灑英俊配上姐姐的花容月貌，簡直堪稱天賜良緣。雖說肖絡繹年長姐姐十歲，可那有什麼關係。聽人家說男人的歲數比女人長一些，女人能享受到無盡關愛。再者肖絡繹一點也不顯得老成。三十幾歲的人，看上去和先前二十幾歲那會兒沒有任何改變，只是增加了成熟的魅力而已。

　　瞭解到莊舒怡喜歡肖絡繹這一事實，莊舒曼開始瞄準肖絡繹。姐姐不好開口表明心跡，她可以隨意講出來。一直以來，她在肖絡繹眼中都是個頑皮的孩子形象。她清楚地記得，因為吃魚沒注意，給魚刺卡了喉管，她坐在餐桌旁哭得昏天地暗，直到肖絡繹從學校趕回家中，帶她去醫院處理好喉管的魚刺，她才破涕為笑。肖絡繹見她情緒好轉過來，就在她的額面上戳了一下，責怪她太粗心，要她再吃魚時一定要注意魚刺的危險性。她卻頑皮地對肖絡繹說，若是想要我注意魚刺的危險性，肖哥必須背著我上樓，否則我就再卡一次喉管。

　　其實，莊舒曼說出如此荒唐話，並非信口開河。很早就失去父愛的莊舒曼，總是於情不自禁間將肖絡繹當作父親看待。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發出此言，肖絡繹居然照做不誤，彎起腰身將她背在身上一步步向樓梯邁去。她有些受不住肖絡繹的艱難步履。她原本是想體驗一下「父愛」感覺，沒想到肖絡繹果真猜中她的心跡，這令她很難為情面。她趁其不備霍地落至地面。她不能讓一個小小不然的體驗勞頓肖絡繹。姐姐對肖絡繹產生出愛慕之情，她斷然要幫助姐姐將肖絡繹爭取到手，否則這麼完美的異性肯定會在某一天被人家搶走，倘使肖絡繹果真被哪個女子搶走，她和姐姐就會失去他，而且是徹底失去他。

　　試想一下，有哪個女子願意愛戀對象和非親非故的女子經常往來呢？當務之急要儘快爭取肖絡繹。某日，她耍了心機。肖絡繹、莊舒怡在廚房內忙活做飯菜的時候，她躺在床上蒙了頭。飯菜端上餐桌準備就餐時，肖絡繹喚她出來用餐，見沒有迴響，便推開室門，看到她沒有起床的意思，以為她哪裡有不舒服，俯下身掀掉她頭部蒙著的被子，問她哪裡有不舒服。這一問正中她下懷。她霍地從床上坐起、捂住胸部，說她胸部不舒服。他和顏悅色地對她說，舒曼，呆會兒用完餐，我會帶你去醫院看病，可你現在必須用餐。

　　莊舒曼卻一臉嚴肅狀對肖絡繹說，我的病不用去醫院，除了你之外，任何藥物都無法治癒。

　　肖絡繹陷入迷宮中，不清楚莊舒曼話語中的真實含義，也不清楚莊舒曼想做出什麼事。愣神之際，莊舒曼拖他走出迷宮，目光詭譎地掃向他，本妹妹的心病在於肖哥的婚姻問題，肖哥的婚姻問題處理不當，就會導致本妹妹淪陷痛苦不堪的境地。所以自本妹妹懂事的那日起，就非常憂慮肖哥的婚姻問題。像肖哥這等帥氣加才子型的男人，不可能終生不娶妻子。因為照顧我們姊妹的關係，肖哥自行消滅掉許多女友，這對我來講是一大心病。我和姐姐都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抱歉。目前來講，只有肖哥處理好婚姻問題，本妹妹才會自行去掉心病。

　　莊舒曼期待肖絡繹回話的瞬間，肖絡繹面帶意味深長的微笑，點了下莊舒曼的額面，幽默地說，以小妹之見，為兄應該如何處理婚姻問題？換句話說，為兄應該尋覓什麼樣的異性伴侶，才能去掉小妹的心病呢？請小妹不妨直述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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