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結婚(20)_藹琳

二〇

　　崔玲玲說：「是。」

　　王進財問：「志在必得？」

　　崔玲玲說：「那又未必。」

　　王進財說：「現在人家都叫人向你開口了，再活動別的方面也沒用了。如果你真的想在仕途方面發展，倒是可以考慮那個王八蛋的建議。各取所需嘛。」

　　崔玲玲罵道：「好你個姓王的，你發誓你說的是真心話？」

　　王進財說：「是真心話，只要你覺得好就是。」

　　崔玲玲說：「那你覺得我會接受還是不會？」

　　王進財又是一陣笑。崔玲玲說：「你笑什麼啊？」

　　王進財說：「你自己拿主意吧。」

　　崔玲玲說：「莫明其妙的男人，幸虧當初我沒答應嫁給你，不然的話你連綠帽子戴了也無所謂！這充分說明了——」

　　王進財問：「說明什麼？」

　　崔玲玲說：「你他媽的並不真的愛我，哈哈。」

　　王進財沉默一會，說：「不，玲玲，你錯了。前提是你和我現在並沒有承諾也沒有關係，我憑什麼要求你？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自己覺得你過得好。這就是我現在要求你的標準。」

　　這下子，輪到崔玲玲沉默了，聽到她在電話裡吸鼻子，王進財說：「老美女怕不會是感動得哭了吧？」

　　崔玲玲說：「我至於嘛，不過，姓王的，你確實夠哥們，我把話放在這，要是我50歲還是一個人，你也是一個人，咱們就搭夥過日子，一起牽手看夕陽，好不好？」

　　王進財說：「雖然這話我聽著非常彆扭，對我也極為不公平。不過我可以不假思索地對你說——好！」

　　崔玲玲笑了，她才不相信呢？放下電話，原來眼角真的濕了。不管怎樣，有這樣亦友亦兄的異性偶爾為她遮風擋雨，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幾個女人聚在一塊兒，話題就是討論崔玲玲的事。

　　丁秀珍向來不愛發表意見，只說了一句：「欲望是萬惡之源。」

　　歐陽燕華極力反對，周彩兒卻是極力贊同。

　　崔玲玲把這事說出來，並非是為了徵求她們的意見。女人間說說自己的秘密，通常不過是出於傾訴的需要。她心裡早有了決定，她是什麼人啊，為了一官半職出賣自己，至於麼？要是那男人長得帥氣一點又坦蕩一點，她還可以考慮，一想到她要和一個光禿的頭頂冒著油脂、鬆馳的皮膚散發著老人氣味的男人上床，她幾乎要發瘋。

　　人事科長聽了崔玲玲委婉的表述，直截了當地說，她這次競崗他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崔玲玲淡淡地說，那就權當志在參與吧，代我問候楊局。

　　像是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崔玲玲不再心事重重，走路的步子也輕鬆起來了。答辯、演講的準備她照樣做足了，做事情總得有個始終。

　　李嵐忙於婚姻的經營，崔玲玲也懶得和她說自己的煩心事，李嵐不知道這一段。這天想是和鄧國強又不痛快了，三更半夜打來電話，把崔玲玲的美容覺弄砸了。崔玲玲用濱城話對她就是一頓三字經的臭駡。不想這一罵把李嵐逗笑了，直叫爽。

　　崔玲玲氣結，罵道，我說李嵐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李嵐說，為什麼你高雅起來那麼上檔次，惡俗起來又這麼地道？這罵人的本事我怎麼就學不會？

　　崔玲玲睡意也沒有了，乾脆坐起來和她煲電話粥，叫李嵐把她剛才的三字經重複一遍，哪知李嵐說得像唱歌似的，沒把她給笑死。

　　崔玲玲說，李嵐啊，你活該受一輩子的窩囊氣，連「破」的勇氣也沒有，古人都說無「破」哪來的「立」？

　　李嵐感歎一番，又說了彼此的近況，正說到鄧國強怎麼惹她生氣，李嵐來了一句：「那殺千刀的回來了，不說了，你睡覺吧。」

　　崔玲玲氣結，這會她哪能睡得著？

　　周彩兒剛剛從一個男人的家出來。

　　這男人也太缺德了，趁老婆值夜班的當兒上酒吧尋歡作樂，還連開房間的錢也省了，把她帶回家去。完事後又催促她趕快離開，這事前殷勤事後惶恐的態度，讓她很是鄙視，走的時候，她惡作劇地把一張20元的人民幣扔在他和老婆的大床上。那男人漲成豬肝色的臉讓她一路上想起來就好笑。

　　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與車輛，已經習慣夜歸的她一點也不害怕。暮春的夜晚還是有點寒意，她拉緊了身上的牛仔外套，加快了腳步。

　　前面的路邊停下一輛香檳色的小轎車，車門打開了，沖出來一個女孩，然後又下來一個男人。男人快步跑上前，抓住女孩的手臂，像在費力地解釋著什麼。女孩用手提袋不停地甩打他，他使勁一拉，強行把女孩擁進懷裡。女孩似乎還要撒野不從。

　　周彩兒是八卦慣了的，故意走得很慢，欣賞著這一幕。待他們鬆開來，她已經走到他們旁邊了。發現身邊有人近距離地經過，他們不約而同地向她看去，然後雙雙又跳上了車。

　　而周彩兒看清楚了，那個男人，便是簡嘉銘。

　　她打聽到他有一個在讀研究生的未婚妻，不會就是這個蠻橫的女孩吧？看樣子，長得也並不怎麼樣。給他打了那麼多個電話，這姓簡的就是說抽不開時間。原來是忙著哄小姑娘去啊！哼，走著瞧，簡嘉銘，過不了多久，我肯定把你弄上床！周彩兒看著絕塵而去的小轎車發下狠誓。

　　買了宵夜還有崔玲玲最愛喝的燉湯，反正順路，就上去她那湊合一晚吧，回自己的出租屋怪冷清的，哪怕是睡地板也好。崔玲玲絕對不會讓她睡床的，說她的身體混合著太多男人的體液。周彩兒並不生氣，只把這當作另類的讚美。

　　崔玲玲打開門，周彩兒比她更加吃驚：「你竟然真的還沒睡覺？」崔玲玲說：「本來睡著了，後來醒了，就看會書。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吃點什麼又懶得去弄。」

　　周彩兒把她今晚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說一番，惹得崔玲玲笑個不停。碰到簡嘉銘那一段，她把情節全給改了，說成了一個「我的野蠻女友」的中國街頭版本，把簡嘉銘說得一文不值，整個窩囊廢的模樣。

　　崔玲玲說：「原來你還沒得手啊，我以為你早把他給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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