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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那場大火沒有拿走魏子健的性命。靳小蟲是真心愛那個男人,在大火以後,居然還甘願做他的情人,不管他容貌盡毀,醜陋駭人。

  可惜的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和他在一起。

  魏家到底是有頭面的人,即使兒子成了殘廢,也不要小蟲作媳婦。甚至,兒子的孩子也不要。

  小蟲家境並不殷實,兒女也多,誰也不會在乎這個外姓的孫子,正如當初並不多疼愛靳小蟲一樣。

  她給魏子健生了兩個孩子,第一個夭折,第二個在魏家舉家移民她病死以後,被孤兒院收容。

  這一段是悠言告訴他的。那是在他強迫她吃下避孕藥,夫妻二人分房睡的兩個星期以後。

  那晚,顧家很熱鬧。

  已經成為林太太的Susan知道悠言和顧夜白的心結,在老公的攛唆下,把夏教授夫妻,Linda,許晴,鬼子Frankie,行蹤飄忽不定的龍力,正準備出國寫生的辰意農,還有章磊,小二,一併請到了家裡。

  準確說,是顧家。

  讓人驚喜的是,隨來的還有多年前顧路兩人在廬山認識的楊志夫妻。悠言離開G城以後,顧夜白還一直與那兩人保持聯繫。唯一的美中不足,悠言的父親去了廬山。

  夏教授主座,夏夫人陪在下首。

  桌下,Susan狠狠擰了林子晏一把,咬牙切齒,「丫的你不告訴我小雯有了身孕?」

  林子晏愜意地啜了口酒,「放心,她是第二胎了,有經驗。」

  「額,你們超生。」小二插嘴道。

  一時哄堂大笑。

  Susan傻眼,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瞟了顧夜白和悠言一眼,楚河漢界。悠言坐她旁邊,顧夜白坐她老公隔壁。悠言旁邊恰好是小雯,她的一雙眼睛就撲在小雯隆起的肚子上。

  偏偏她老公還去踩雷,在座的就算是瞎子只怕也看出顧夜白眼裡的幽深,除了眸光似漫不經意掠過悠言的時候。

  「丁克也不錯。」她一肘子落在林子晏臂上。

  「我們不是計畫明年要小孩嗎?丁什麼克啊?」林子晏不滿嚷道。

  「是啊,我的每個老婆都要給我生孩子,不然就遣散回國,沒有孩子的婚姻不牢固。」Frankie舉杯子去碰林子晏的。

  Susan擦擦額上的汗,又一個傻冒。物以類聚,終於明白林子晏和那只鬼為什麼會走一起。

  章磊淡淡一笑,道:「也不一定要孩子,夏老師和夏師母不也很恩愛嗎?」

  夏夫人笑著接口,「我的不孕,讓老夏少了許多天倫之樂,不過這麼多年也過來了,不怕你們年輕人笑話,老夏對我很好,我們過得很開心。再說,小顧就等如我們的孩子一樣。」

  「現在又多了悠言。」她朝悠言望去,目光慈祥。

  悠言咬了咬唇,笑了笑。

  小雯要起來到廚房盛東西,悠言趕緊搶過她的碗,「我去。」

  「小顧,也幫我盛個湯吧。」夏教授望向自己的學生。

  顧夜白頷首,離了座。

  Susan立刻把林子晏打得滿頭包,林子晏幽怨,不還手是絕對,避也不敢。

  「My God,林子晏,你老婆也是你的上帝,你和顧夜白都有點問題。」Frankie喃喃道。

  龍力笑道:「老鬼,那你千萬別把你的老婆帶過來,萬一她們仿效你就得家變了。」

  Frankie使勁點頭,眾人大笑。

  路悠言,我是你的丈夫

  連向來持重的Linda與許晴對望一眼,也不禁莞爾,辰意農瞥了龍力一眼,冷笑,「沙豬。」

  「小妞,再說一遍。」龍力挑了挑眉。

  「貌似那兩個去盛湯的已經去了很久。」小雯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老婆,你很急嗎?」楊志笑道。

  「不。」

  「我也不急。」夏教授淡淡道。

  話從正兒八經的夏教授嘴裡說出,頓時,笑聲再斥了一屋。

  進了廚房,顧夜白便站到悠言背後,淡淡凝著她。

  分房兩個星期,他每天幾乎在書房睜眼到天光。

  會擔心她被子沒蓋好,會想她心裡的憤恨是不是隨時間每天減退一些。

  不論怎樣壓抑,有時半夜還是會忍不住走到她的房間外面,那是之前兩人的臥室。

  她的頭低垂著,靜靜舀著湯。

  突然又飛快按住心口。

  他吃了一驚,快步上前,把她的身子扳過。

  「哪裡不舒服?」

  她手裡還拿著碗,呆呆看著他,他皺了眉,奪過她的碗,放到一旁,把她攬進懷中。

  「是不是這裡不舒服?我去拿藥給你。」他撫上她的胸口。

  她看了他一下,伸手去推他。

  這次,他沒有放手,微微挑了眉,「路悠言。」

  「大家都在外面。」她也微微提高了聲音。

  「那又怎樣?」

  她愣了愣,又看了他一下,似乎從他的神色判斷出他的堅持和強硬,呐呐道:「我沒事,只是想吐,可能吃壞了肚子。」

  「確定不是心口痛?」握著她手臂的手,他禁不住收緊了一些。

  「不是不是。」她拼命搖頭,又掙著脫離他的桎梏。

  晚飯過後,眾人告辭離去,她便微笑著跟他們說再見。

  他靜靜站在她背後,看她笑靨如花。

  這許多天以來兩人的沉默,咫尺天涯的距離,她的躲避,就像慢性的毒,到了這一刻,在他心裡萌了芽,要破土而出。

  他是她的丈夫,她卻吝惜他一個微笑!

  門關上。

  前一刻的熱鬧,立即消亡。

  她垂了眸要從他身邊走過。

  他冷笑,伸手把她扯進懷。

  她似乎吃了一驚,圓著眸,瞪向他。

  那是她害怕驚詫時慣有的表情。他就這樣讓她厭惡嗎?

  她的每個神態,都在他心裡轉過無數遍,熟撚無比。

  的確,用了四年時間來溫習,怎能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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