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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失了神,點點頭。

  再凝目時,他已轉身下了樓梯。

  進他的房間換了衣服,靜靜站定,認真環了數眼,記下。

  坐到他對面,看一桌食物,豆花鮮嫩,油條酥脆,流沙包子香膩,小肉粥……都是她愛吃的,也是以前常做給他吃的。

  記得有一次,他笑道:「你就老做這些?」

  「你愛吃呀。」她耍賴道。

  「如果我不愛,你是不是不做了?」他挑眉。

  「貪新忘舊,小白,你得檢討。」她癟嘴。

  「怕是有人饞吧。」他只是笑。

  她惱了,「那我不做了。」

  說不做的,依然做,說不愛的,依然吃。只是,快樂的日子為什麼如此短。人,又怎能有那麼多回憶。

  對座的他,沒怎麼碰食物,只是喝著咖啡,低頭看文件,目光專注。

  這男人,總是如此英俊。

  偷看他一眼,便低下頭。

  昨晚之前,他們的關係,有點疏離。

  昨夜,他們一夜親密。

  今日,他們似乎,再次天涯。

  憂傷的感覺蓋過了食物的清香。想去揣摩他的想法,卻又在跟自己說著何必。諾言,確實經不起一再背棄。

  跟許晴說過離開,一月為期;經昨夜,卻是必須要走了。他對她,她知道,還在乎。有多深,卻又不敢去想。所以,離開是必須。他既知她的住所,那麼知道上班的地方也不奇怪。

  那個世界裡,遲大哥也必定笑她,如此溫吞。

  這一次回來,也許是錯誤。似乎惹了些什麼人,卻還懵然不知,累了老闆,也害他受傷。路悠言,你的世界總是這樣一塌糊塗。

  攪拌著碗中熱粥,吞了一勺子粥,熱粥燙了舌,低低呼出。

  顧夜白從文件中抬頭,一雙眸探了過來。

  悠言吐吐舌,沖他笑了笑,「沒事兒。」

  顧夜白也沒再說什麼,又埋了頭去看檔。

  都是愛吃的東西,經由他親手準備,可是,卻索然無味。

  興許是最後的一頓早餐了。

  悠言放下勺子,凝了對面的男子一眼,默默拿過放在他前面的碗,盛了些粥,又在旁邊精緻的竹簍子裡拿了湯匙放到他碗中。

  他聲色未動。

  斜了身子,她的手握上他握杯子的手,低聲道:「小白,吃這個,你沒吃東西,空腹喝咖啡不好。」

  「無妨。」他信手一移,避開她的碰觸。

  悠言的手便落在半空。

  往日裡,她會把他手中的杯子奪過,不管其他。可是此刻,她無法,除去怔怔看著他。

  誰是誰的誰。她再也不是他的誰。

  「你早上常喝這個?」忍不住問出口。

  他頷首,頭也沒抬。

  「這些好吃。」到嘴的話,卻笨拙成這樣一句。悠言咬了咬唇,笨哪。

  「你愛吃就好。」他淡淡道。

  「你也吃,不要喝那個,那個不好。」

  翻來覆去這一句,她不嫌煩?抬了眸,重瞳如魅。

  「你喜歡的別人未必就喜歡。」

  悠言一下子怔住,良久,又笑笑道:「那我把你的一份也吃掉。」

  「隨你。」

  委屈嗎。有絲濕意在眼角潮漲。悠言一驚,忙低頭眨去,又埋頭吃了幾口粥。

  終於,忍不住再次站起,重重握上他的手。

  他斂了眉,眸,冷芒如電,看向他。

  「不給喝!不給喝!你以前的胃就不好。」小手與尖俏的下巴一樣倔強。

  輕睞一眼她的微顫的指,他反手扭住她的手,並不稍力。

  悠言吃疼,並不討饒,只是兩眼圓睜,執拗地看向他。

  長指光澤澄潤,白皙美麗,卻成了殘忍的魔,手指一挑,微屈了她的指。

  悠言大疼,小臉一仰,執拗再執拗。

  眯了眸,看她額上薄薄的汗,大手卻再也用不出多一分力道。

  鈴聲,卻在此時揚起,從門外傳來。

  鬆開對她的鉗制。顧夜白離去,開了門。

  一張臉,如朝霞美麗,笑容若兮,卻是周懷安。

  「我回來了。」放下行李,凝向顧夜白,道:「不必借L,不必顧社長親自駕臨,周懷安自己跟人換了機票,巴巴趕回了。」

  重瞳輕掃過屋內,顧夜白神色不變,只輕靠在門邊,看著懷安。末了,伸手撫了撫她的發。

  懷安輕闔上眼睛,慢慢靠向他。

  他展臂把她抱在懷裡。

  「為什麼讓自己這麼辛苦?」

  「因為念想。白,我很想你。」

  「傻瓜。」他揚了嘴角。

  「不打算給我進屋了?」懷安笑道。

  顧夜白淡淡道:「那是,因為這屋裡藏了人。」

  懷安唇瓣一綻,笑容美麗奪目。顧夜白挑眉一笑,已幫她挽了行李進屋。

  大廳裡,玻璃餐桌上,所有的食物尚透出熱氣和清香。

  卻分明少了一副碗筷,還有一個人。

  沙發背後,悠言蜷了身子,怔怔看著二人,捏緊了一碗一勺,那碗裡,還有她未及吃完的粥。

  懷安看了眼滿桌的早餐,臉上表情微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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