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魯班書之血班母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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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公輸然跳了起來,眾人急忙將他按回床上,他又說,「這麼久了?半個月了?其他人怎麼樣了?」 溫子菡說:「那天你和張道陽去聖地,我們不放心,到了魯班門後,趁李清洪不備,突然出手,將他殺死,再迅速制服了其他衛兵,當我們沖回聖地時,卻見張道陽已被郭山河打死,郭山河也被高若淩刺死了,你身受重傷暈迷不醒,但神奇的是,黑石染上你的鮮血後,竟然裂成兩半,現出一個鐵盒來,於是我們便將你和鐵盒帶回了魯班鎮。」 公輸然感慨地說:「想不到郭山河、盧罄、張道陽、陳議員、李清洪苦心孤詣,到頭來卻什麼也沒得到,反而送了性命,真是又可憐又可笑。」 劉夏說:「他們是死有餘辜,尤其是郭山河,把你害得這麼慘,他要不死,我一定再去宰他幾十刀。」 公輸然笑著說:「我慘嗎?不是完好如初嗎,我們大家也都安然無恙啊。」 「你——」劉夏剛要說什麼,其他人連忙向她使了使眼色。公輸然察覺到了,心裡不安起來。 公輸然問:「鐵盒裡裝了什麼東西?讓我看看。」劉常捧出一個小鐵盒來,它雖經千年,卻毫無氧化痕跡。公輸然打開它,只見裡面有一張暗黃色的宣紙,他取出打開一看,卻是一張地圖,地圖右上方畫了一隻怪鳥,狀如雕鴞,只是體形要大得多,應該就是黃鳥吧。在左上方有幾行小字,公輸然輕輕念道:「餘一生孤苦,晚年得遇青平,方知生之滋味,然年齡懸殊,雖互相愛慕,卻不能相守,遂力促公主與段興和之姻緣,無奈好事多磨!余隱退武當,青平又追隨而至,她因我連負兩人,欲以死相報,余念公主大恩,甘願殉葬,生無緣份,死可同穴,於願足矣!為成全我公輸後代,特將黃鳥遷徙路線圖藏於此地,由我六十代玄孫得之,保我公輸一脈。太平興國八年青雲絕筆。」公輸然念完,怔怔出神,原來公輸青雲與青平公主果真有一段忘年戀情。青平公主先與公輸青雲同葬千年,又借高若淩之手,化去扶教主一片癡怨,再遂了公輸青雲心願,與段興和合葬,終於了卻三段孽債,可謂完美無缺。公輸青雲之所以不殺雌黃鳥,也該是念及它與自己一樣,孤苦伶仃,苦覓情人而不得吧。 「唉——」公輸然忍不住長歎一聲,他又問,「高大哥、神兵、吳局長、王二狗和楊東元師徒呢?去了哪裡?」 溫子菡說:「梅山教人與楊東元師徒都回去了;神兵嘛,在鳳凰縣城鬧了事,不敢回去,以後會留在魯班鎮輔佐新選出的鎮長管理鎮務;至於吳天良和王二狗,來友爺爺為他們化去詛咒後也回了縣城,只是他們受神兵牽連,被查了,據說查出了多項重罪,現在被解了職,正在等候審理。」 公輸然暗笑,他們也是咎由自取,他又掙扎著要起床,來友一把按住他,神情黯然地說:「小然,你身中郭山河重擊,體內被他注入了陰毒無比的黑巫力,要及早治療,不然——」他欲言又止。 公輸然心明如鏡,問道:「要怎麼治?」 「唉,修習《魯班書》,靠你自身的巫力驅散它,這是唯一的治法。」來友艱難地說。 公輸然如墜冰窟,痛苦地大叫:「不!我不學《魯班書》,我答應淩兒的!」他瘋狂地跳下了床。 來友將他緊緊拉住,大聲說:「孩子啊,你必須學,這是唯一的辦法,唉——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高若淩吧!」 公輸然一愣,緊張地問:「淩兒怎麼了?她在哪裡?快帶我去!」 「跟我來。」來友說。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跟著來友往外走去。公輸然心急如焚,他有預感,他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麼。 一行人沉重地來到了鎮東一處山坡,坡上青草遍野,中間點綴著各色野花,就如一幅鑲嵌畫,坡上壘了一座新墳,墳頭擺放著十多個野花編織而成的花圈,精心製作的墓碑上刻著「梅山教高若淩之墓」。一陣風過,花圈劇烈顫抖,野花花瓣漫天飛揚,遮擋了墓碑、山坡、陽光和公輸然痛不欲生的臉。 第二十四章 尾聲 二十多年,死亡對公輸然而言太熟悉了,從三歲開始,他所經歷的病危、電擊、溺水、中邪等危害生命的事情不下二十次,他也經歷過親友亡故,看過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一會就變成了硬梆梆的死屍,然後被裝進棺材,埋入土中,不過十多天,便腐爛得只剩一副猙獰恐怖的骨架,不論他生前是多麼的和善與美麗。他已漸漸接受了生死這個萬古不化的人生命題。 然而,眼前的墳堆裡躺的卻是高若淩,立刻顛覆了他所有關於死亡的結論。公輸然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在黃鳥洞,他明明看到高若淩的刀刺進了郭山河的胸膛,為什麼高若淩卻死了?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他是當時唯一的倖存者,唯一的解釋就是郭山河臨死前打死了高若淩。難道這就是宿命?是上天對公輸家族的懲罰? 公輸然趴在墳堆上,周邊三米已被他踩踏得光禿禿,幾天來,他吃住在這裡,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他翻過身仰躺在墳堆上,舉起手中的酒瓶,咕咕灌了一大口,昔日那個剛出校門,不諳世故的公輸然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個蓬頭垢面,鬍子拉碴,滿面滄桑的公輸然。歲月為人生製造了苦難,也不斷風蝕人的容華,這是每一個人的宿命。 遠處的巫彭山青翠如黛,一行小鳥劃過天際,飛越魯班鎮。小鎮恢復了平靜,它正在緩緩走向消亡,幾十年後,這座遺失之城將化為一堆廢墟,在每一塊灑有鎮民熱血的磚上爬滿青藤和昆蟲,所有鎮民都將長眠於此,那時會是怎樣一副景相?野草瘋長、藤蘿密佈,《魯班書》的殘頁隨風飄舞。公輸然苦笑一聲,又喝下一口酒。這些天,科考隊員、來友、劉夏輪流前來探視他,為他送來飯菜,大家擔心他酗酒對身體不好,每次只送一小瓶酒過來,但公輸然闖入不遠處的鎮民家中,強搶了一大壇米酒放在墳頭,鎮民都認識他,不敢攔阻。公輸然不停地喝著,酒是精神麻醉劑,會讓人停止思考,忘記心中的痛,但不論多少酒,也化不去他的灰敗情緒,高若淩離去了,自己也終究逃不掉幾千年前就埋伏下的宿命。公輸然無法壓制瘋狂的思維,他竭嘶底裡地站起身,又轟然坐下,靠在墓碑上,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無神。 這時,劉常、江未希、溫子菡、杜乾坤背著行囊走了過來,他們等得太久了,現在離回北京覆命剩不下多少時間,已經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他們完成了任務,有了黃鳥遷徙圖,就足以向李淵博交差,按圖索驥找到黃鳥是遲早的事情,但他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溫子菡憂慮地說:「我們走了,你要振作起來,早日回北京,我們等你。」公輸然與他們對視良久,始終沒說一句話,他又自顧自地喝起酒來。四人搖搖頭,往巫彭山走去。江未希突然駐足,回頭凝望公輸然。公輸然偏過頭,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就像一個謎團,他曾經渴望破解它,但此刻,公輸然卻心如死灰,他害怕受到關注,也害怕關注別人,把這個謎團留給以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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