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魯班書之血班母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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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然將想法說出來。吳天良聽聞此言,如墜冰窟,他知道一旦中了詛咒,如果找不到破解之法,將永遠不能治好。由於茗洋墓乃魯班傳人所建,詛咒也必定是他所下,也自然只有魯班傳人才能破解詛咒了。然而,《魯班書》早就消逝在歷史的塵埃中,就算還有流傳,可人海茫茫,又如何找得到呢?吳天良並不知道公輸然的爺爺來友就是魯班傳人,他心想,罷了,罷了,正是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盜墓不成,反而送了性命,還是抓住人生的最後時光,趕緊行樂吧。他拉著其他四人,取出一壇酒狂飲起來。他們不一會就全都醉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大家暗歎,縱然他們生前可惡,但如此慘澹收局也確實讓人憐憫。 公輸然心煩意亂,懶得關心吳天良的生死,他慢慢踱上二樓。高靖正陪著高若淩坐在走廊上。她越來越虛弱了,三天不到,消瘦了一大圈,公輸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無邊無際的天空中,一行小鳥正在飛過,她一定在憧憬能像小鳥一樣進行一次自由而浪漫的旅行吧。公輸然想起劉常說過的那副紀念青平公主的對聯來,「仙鳥下界覓比翼,芳骨得道葬茗洋」,青平公主一生都在旅行,她從汴京旅行到譚州,再到梅山,再到茗洋墓,用了整整一千年,但她終歸償還了她理該償還的,也終歸得到了她本該得到的,而與青平公主極為相似,又命運交織在一起的高若淩,甚至還沒有找到可以比翼雙飛的戀人就要離開。或者說剛剛找到,公輸然暗暗糾正,這個女子像一陣清風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世界似乎因此改變了什麼,所有的過往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只是覺得,必須為她做他所能做到的全部。 公輸然輕輕走過去,什麼也沒說,高若淩也沒有。客棧前,科考隊員圍在風水塔前,仍在仔細斟察,也許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將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們僅僅在依憑一個毫無根據的傳說來做這件事。 漸漸地,天又黑了下來,最後一個夜晚降臨了。 今夜月亮很大,給世界鋪上了一層銀輝。大家各司其職,科考隊、阿朵和李清洪在斟察風水塔,神兵與扶流漢在草地上戲鬧,吳天良等人在飲酒嚎哭,梅山教民除扶流漢外,都靜靜地坐著,與教主及高若淩共同等待大司命的到來。然而,所有的這一切在公輸然眼裡毫無意義,有意義的只有高若淩充滿柔情與依戀,注視著他的雙眸。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這真是個度日如年的夜晚。 子夜時分到了,神兵與吳天良等人都累了,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科考隊員也正沮喪地坐在風水塔前,他們已經準備放棄了;公輸然緊緊地抓住木欄,手指開始酸痛起來。整個死屍客棧周邊有三四十人,此時卻一片死寂。 突然,科考隊員爆出一片驚呼聲。原來這個無雨之夜,風水塔頂的冤魂又開始聚積了。幾束淡淡的藍色火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束更大更深藍的火焰,像妖姬一樣飄動,很美,卻帶著森森寒意,它不是帶給人間溫暖的火麼,為什麼卻讓人心涼如水?同時,嗚嗚咽咽的哀叫聲也傳了出來,淒涼、悲傷,瞬間讓人心裡空洞洞的。厲鬼呢?今晚還沒有出現,但科考隊員已嚇得往客棧狂奔而來,除了一個人,她就是江未希。 科考隊員跑上草坪才發現少了一個人,他們轉過身來,只見江未希正如癡如醉地望著藍色火焰,臉上閃耀著驚喜。終於,她爆發出一聲大叫,睡在草坪上的幾十個人一把坐起,瞪著佈滿血絲的眼四處張望。 三、鬼屍 科考隊員小心謹慎地走回到風水塔,只見塔頂牛角石上,有四個字在藍焰的映照下若隱若現。劉常看得真切,是「窮朔日晷」四個字。想不到駭人的所謂冤魂中暗藏了玄機,估計魯班傳人只想將秘密留給勇士。風水塔終於有提示了,這證明傳說是正確的,大家欣喜若狂,擁抱在了一起。 唯一沒有投入狂歡的科考隊員是公輸然。 此刻離天亮只剩三四個小時了,高若淩已虛弱不堪,不停咳嗽。公輸然仿佛能夠看到,生命正一絲絲地從她身上抽離,如煙如縷,無色無味,隨風飄走。公輸然想要抓住,卻什麼也沒有,他痛苦地蹲下去,將高若淩輕輕攬入懷中。 高若淩說:「然哥哥,我自從與你見面後,就接連兩次面臨死亡,比我之前的二十年還要多。」她自然是指被吸血鬼扔進青平公主墓以及這一次。 「那死了兩次,你有什麼感想?」公輸然艱難地想到了這個不好笑的幽默。 「第一次,我覺得死是孤獨的,而這一次,我卻很充實。」高若淩咳嗽著說。 公輸然明白她話中所指,喉嚨有些發緊,嘶啞地說:「第一次見你要死,我很害怕,但這一次我很心痛。」 高若淩的眼中滾落下兩滴清淚。她安慰公輸然說:「我們認識以來,你也死過兩次了,也要像我一樣,看開了才對。」她是指公輸然落崖及被吸血鬼丟入青平公主墓這兩次。 公輸然說:「我們都死過兩次,但我依然活著,你也會的。」 高若淩強忍住淚水,哽咽著說:「我給你講個關於鳥的故事吧。」 世界上有一種鳥,有著超越一切生靈的美麗歌喉,但它一生只會演唱一次。為了如願以償,它不停尋找荊棘樹,然後,將它的胸脯紮進最長、最尖的刺上。這時,它才開始它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動人的一次演唱,這次演唱會吸引森林中幾乎所有能聽到的生靈來為它鼓掌,直到生命終止。 「它是什麼鳥?」公輸然問。 「荊棘鳥!我雖不如這只鳥,能在生命終結前演唱出最動人的歌曲,但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像它一樣過得絢麗多姿,因此,我覺得這一次死得非常充實。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高若淩深情地說。 公輸然心痛無比,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感受著她微弱的心跳和粗重地呼吸。 突然,樓下沸騰的人群變得鴉雀無聲。公輸然站起身來,他也感受到了什麼。 一股無形的煞氣正如洪水般從死屍客棧中沖刷出來,沒有異響,沒有異物,甚至連那怕不規則的風也不存在,但每一個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慌,這種恐慌來自四面八方,無處可逃,所有人只能帶著一點點僥倖等待著,或許噩運只會降臨到三十多人中的某幾個,而自己恰巧不包括在內。 死一般的寂靜,越是如此,所有人就越是無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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