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苦婚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
(二) 3月12日夜裡1點,我去菜場那家四川麻辣燙小店宵夜。這個地方,是隔壁芳鄰阿豔和我常來的地方。她回老家已經半個多月了,我常會想起她那動人的笑容,即便落淚也依然嫵媚的面龐,還有與她的美麗極不相稱的命運。 麻辣燙鋪的路口支起了三四張小方桌,坐滿了前來宵夜的女孩子。瘦精精的老闆和漂亮的老闆娘忙得不亦樂乎,他們將串好的食物伸進盛滿紅油與麻辣油的大鐵皮桶內一一燙好。空氣中輕漾著四川辣子令人興奮的氣味和女孩子們燙麻的嘴唇所發出的「嘖嘖」聲。 我點了幾串蔬菜,在隔壁士多店要了瓶優酪乳過來。在等待食物燙好的間隙中,眼前忽然出現一個有些面熟的男人——是阿豔的男人王瑤。 他點了一大串肉丸與海帶,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來準備大快朵頤。 「嗨!」我拿著優酪乳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阿瑤,還記得我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王瑤仿佛他鄉遇故知,開心得臉部肌肉都舞蹈起來,「你還住在我原住的隔壁?找到老公沒有?」 我岔開話題,問他:「阿豔呢?你們還有來往嗎?」 他搖了搖頭,臉色忽然黯淡下來:「不知她去了哪裡?她總說要離開我,依家總算離開我了。」 「好嘍,請慢用。」老闆娘將我點的麻辣燙放在我面前。 「一起用吧!不過,我是個素食動物。」我請王瑤共同宵夜。王瑤也不客氣,「我點的東西好多,大家一塊兒吃吧!」 「你會不會想念阿豔?」從面相上看,王瑤不是個薄情之人,他面善,耳朵很大,人說這往往是有福的象徵。 「這樣講吧……」就在小方桌前,在晚風輕颺中,他對我一吐心事。 王瑤的老婆是他的中學同窗,夫妻感情原本很好。生了3個孩子後,王瑤忽然發現,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越來越低,低到無人關注,甚至覺得自己只是一隻薪水袋。 第三個兒子出生不久,王瑤公司裁員,王瑤首當其衝被裁減。經親戚介紹,他到地鐵站當售票員。當然,他的薪水袋越來越輕,老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就在跟同事一塊兒北上深圳遊玩時,在迪廳與一大堆美色斡旋當中,王瑤忽然覺得自己找回了做男人的「尊嚴」。 陪酒的女孩長得很嫵媚,極像他年輕時曾追求過的一位校花。他定睛猛看,看得那位「身經百戰」的女孩也低下了頭。同事替他打圓場說:「中意嗎?中意就帶回家去養!」 「養!」一句話將他的骨頭也震麻了。同事替他算帳說,養一個靚女並不要天文數字,運氣好的話,只需花4000元,一切便都搞掂。他覺得這個數目太少,靚女鐵定不肯,說不定還將他轟出門去。 沒想到,靚女的回答讓他們大跌眼鏡:「好嘛,我這就跟你回家。」 靚女叫阿豔,湖南常德妹。據她自己介紹,才出來賺錢不久。 3天后,王瑤再次北上深圳,帶著阿豔來到海灣村租房,買齊了家用電器與部分傢俱,開始了「納妾」的「豪舉」。 阿豔待他很好,令他心旌搖曳。從此,王瑤不管遇上何種困難,都會一周趕到深圳一兩次。如此一來,輪到他老婆緊張起來。風聞許多港人在內地包養「二奶」,老婆也怕他一去不復返。她不再逼男人拿錢,寧肯用私房錢補貼家用。王瑤也就樂得逍遙。 王瑤在深圳包「二奶」,老婆雖有懷疑,卻沒有抓到把柄,這就讓他的賊膽大了許多。他想就這樣過下去,在港深兩地之間,在婚姻的鋼絲繩上走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和阿豔好好地過上幾年。不料,聽同事說,阿豔原來是只千人踩萬人踏的「雞」,幹這行已有好些年頭,還被人販子送到香港去做,兩個月前被抓獲遣送回深。聽到這些議論,王瑤覺得阿豔噁心,對她的態度也就慢慢地淡了下來。 做了一年多的「夫妻」,阿豔滿心歡喜地等待王瑤將她「扶正」,還做著去香港的美夢。沒料想,王瑤打起退堂鼓,採取躲避政策,將阿豔的耐心與愛心磨光。過了兩三個月,王瑤不給她錢也不照面,阿豔被迫「逃」回老家。 「老公。」一聲甜膩的稱呼遠遠傳來。王瑤轉身一看,笑著告訴我:「薇薇來了,她是我包的東北妹,可惜不願吃辣,不像阿豔,每次都來陪我吃麻辣燙……」 薇薇的個頭很東北,起碼有1米70高,大眼犀利得很,看上去脾氣一定不好。我對她笑了笑,起身招呼道:「你好!」 薇薇半眯起一雙慧眼反復審視著我,笑了一笑,很勉強的,轉頭對阿瑤說:「老公,等了你這麼久,我還怕你被人拐騙了呢!你說剛搬來,一個人都不認識哩,原來你在這個村裡,還有一個女朋友啊!」 薇薇的話中,含有較濃的火藥味,我不願惹是生非,趕緊起身告辭。 在晚春的風與攤檔昏暗的燈光下,當王瑤與薇薇的身影消失後,王瑤原來的「二奶」阿豔拎著紅葡萄酒和兩隻酒杯的身影又從記憶中浮現出來。 我還記得阿豔夢囈般的話語:我慢慢地——喜歡——上了——他。這些,王瑤知道嗎?王瑤是否知曉這一切,對阿豔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阿豔,你在家鄉還好嗎? 這個世界變化再大,也沒有王瑤這類男人喜新厭舊的變化大。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