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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老劉對王冬來不錯,王冬來真不該臨走還給老劉上一線!」老於把話題又轉向了老劉。

  「怎麼,哭啦?!」洪波突然沖著老劉的背影驚聲問道。

  老劉蹲在衛生間的臺上不停地擤著鼻涕,用那黏乎乎的手巾擦著他那一塌糊塗的臉。聽到老於在為他鳴不平,於是側過臉嘟囔道:「他被裡和棉褲裡縫了六千塊錢,我頭天晚上給他縫的,我要是……」

  「老劉,別什麼都說。」洪波立刻打斷了老劉哀怨的嘟囔。

  「行啦,老實兒待著吧,你那張臉讓戈管教瞅著就不順眼!」老胖子站在坑中說道。

  「是,你躲著點兒戈管教,你那臉讓人看著就來氣。」小福附和道。

  「號裡什麼事兒能瞞住戈管教啊!戈管教問我誰管號呢,我說是小福;戈管教問是誰讓他管的,我說是自然產生的。」老胖子居心叵測地喃喃道。

  直到中午開飯時,老胖子才用那種像是見不得人的聲音對興高采烈接過打飯活計的白漠悄聲道:「戈管教讓我管號。」

  「讓你管你就管唄。」雖然聽出了心虛的老胖子是在說謊,但是從心裡希望老胖子管號的白漠仍是用那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

  打完飯後,早就對在「飯口」能多吃一個窩頭生出覬覦之心的白漠在老胖子的勸說下高興地從「上盤架」挪到了「飯口」,同老於、大個一起飽餐了一頓窩頭。

  不甘寂寞的老於唯恐被人遺忘似的找個吃飯慢的理由對丙柱又一次大打出手。挨了兩巴掌後,丙柱把那吃剩的一口窩頭猛地丟進了湯盆中,霍地立起身,一聲不吭地垂首斜睨著老於。老於不禁一愣,然後沒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

  坐板時,老於用頭一下一下地撞著牆,焦灼不堪地喃喃自語道:「該送走了,怎麼還沒動靜呢?」

  也許是老於的撞頭感動了天地,午後4時許,走廊上突然響起了戈管教的吆喝聲。

  「於法森。」

  「到。」老於像不敢相信似的扯著嗓子應了一聲。

  「收拾行李,走。」

  「是——謝謝戈管教。」老於萬分驚喜地一躍而起,撲到小鐵窗前應過之後又問道:「戈管教,怎麼這個點兒送人呢?」

  「這個點兒送人不行嗎,怎麼,不想走啊?戈管教邊說邊捧著點名冊向走廊深處走去。

  「能不想走嗎,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謝謝戈管教。」老於伸著脖子沖戈管教的背影又一次謝道。「總算熬出頭了,再不送走,我都要瘋了!」喜形於色的老於不能自持地高聲笑道,隨後又哼唱起他僅有的那首歌:

  一聲槍響

  我倒在了地上

  我的鮮血

  染紅了他鄉

  姑娘啊姑娘

  莫要悲傷

  為了生活

  我只好這樣

  ……

  幾天後的早上,坐板的鈴聲響過不久,老爹那忙碌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小鐵窗前。

  「五建軍。」老爹向牢內吆喝道。

  「到。」大個應了一聲後,起身下了鋪,然後從半開的牢門下鑽了出去。

  從牢門下鑽進來的冷風令白漠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秋衣已不足以抵擋這牢內的寒冷了,同時發現三摩身上的棉襖不知什麼時候竟穿到老胖子身上了。

  臨近中午時分,大個才被送回牢中。

  「哪來提的?」老胖子學著王冬來的樣子問道。

  「檢察院來提的。」

  「案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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