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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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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郝強似乎已經變得欲念全無,他最愛幹的事就是跑到每一位作者面前去,依然如那「祥林嫂」一般絮叨著:「去年下半年我真是太倒楣了!朋友背叛……」 此一行人中未見得有什麼「高人」,但卻對這對男女的奇怪關係留下了一段絕對的高論:「權力是某些酷愛權力的男人的偉哥,同樣也是某些酷愛男人手中權力的女人的春藥,當權力忽然喪失的時候,這樣的男人和女人連欲望也會一起失去……」 121.一心撲到工作上 草原、大漠、黃沙、黃土……帶著對春天北方萬物復蘇的壯美景色的感懷與留戀,馮彪和那一行人隨車回到了本城。在他離開的這十多天裡,雜誌社所發生的最大變化就是搬了一次家(他走前就聽說要搬的):從創刊以來從未離開過的主管單位的大樓搬了出來……和系列出版物編輯部的主編一起陪著另外五位作者參觀時,面對這個全新的工作環境,馮彪也懷著參觀的心情…… 集中住在一個賓館裡,見過那三位參加了審讀工作並留下具體意見的評論家之後,這五位外地作者便帶著稿子在同一天裡各回各地了。由於自己的小說已經無需修改,馮彪便一心撲到日常的工作上,這個「策劃」之名不是白掛的,這份相對而言的「高薪」也不是白拿的,他已經不像去年那麼好混了,看「二審」的任務責無旁貸地落在了他頭上,是權力也是勞累…… 當手中握有這項權力的時候,他要求自己做到絕對的公正,所以在連看了四期稿子之後,他也就對編輯部每位編輯實際的業務水準有了一個大致不錯的瞭解—— 連續四期每次發稿量最大的竟是外表上看起來最不用心考勤情況也最為不好的丁麗麗,他起初感到吃驚後來覺得正常,身為一名「老編輯」,她對雜誌各欄目需要什麼樣的稿子吃得較准,對《文化生活》在今年以來的變化也很適應,她掌握在手的作者群的數量和品質也是無人可比的,為此馮彪還在下班一起回家的路上對陳衛國說:「你花那麼大功夫把丁麗麗叫回來真是太對了!」陳呵呵笑著,十分形象地描述道:「我當然知道誰是人才了,麗麗很會約稿的,洗一大堆自己的玉照放在辦公桌的抽屜裡,寫一封約稿信出去就順手給信封裡塞上一張,馮彪你也是寫東西的,你想想:你要是碰上這樣的美女編輯,你能不給她稿子嗎?能不想跟她認識嗎?還有給作者打電話時那種嬌滴滴的聲音,讓男人聽得骨頭都酥啦!人家麗麗隨便就能套住個大款做老公,還套不住幾個好作者嗎?」 發稿量緊隨麗麗之後的是素素,而且上升的勢頭十分明顯,大有後來居上的架勢,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女孩在工作上是最為投入也最為踏實的,人也聰明、內秀……那個很棒的策劃便是一個最好的證明。馮彪也看出來了:她暫時不如丁麗麗,也只是因為初來乍到對新的雜誌還沒有完全適應,假以時日,她必會成為最好的。 三位女將中最差的當數龍小媛了——這真像是個諷刺!一種對於權力的莫大諷刺!去年最後一季她才來,一來馬上就成了全編輯部發稿量最大的,憑什麼?郝強的約稿和孫天福的「二審」,如今時過境遷,一下子到了誰都不認的馮彪這裡,她便露了餡。原本也能料到她在男人庇護下的差,但卻沒有想到她竟差到如此地步:馮彪覺得她應該老老實實地重新開始學習編輯這門學問!連續發稿最少,從最多一下變成最少,她本人也有點沉不住氣了,跑來要和馮彪談談,張口便質問道:「《文化生活》到底什麼標準?是不是跟去年的標準不一樣了?」 劉明明完全是另一種類型的編輯,不求全面但卻特點突出,體育方面的稿子都被他包圓了,另外也能編一些好的娛樂稿上來,通過他那在晚報做資深編輯的父親的幫助,也能約到本省幾個「文學大家」的稿子(比如餘天野的),發稿量不高不低,位居中游,但所發稿子卻很有品質,有著較強的專業性……馮彪認為他代表著期刊編輯自身發展的一個新方向。 除了看好「二審」,馮彪也要求自己做一個好的基層編輯——這是他在去年那個明顯不講公正標準混亂的環境中自甘放棄的自我要求,今年又重拾起來,背在身上。在去年一直表現不錯的幾名老作者之外,他在著力發現新的好作者——他覺得一個好編輯不光體現為能夠約來「名家」,還應該體現為能夠發現「名家」、塑造「名家」。年前北京出差時在黃亭子酒吧見過一面的那個其貌不揚委委瑣瑣名叫「李三」的傢伙,馮彪一回本城便接到了他的一篇小說——那可真是一篇多年少見的好小說啊!讀得他熱血沸騰激動不已!但因該小說通篇描述的是男主人公在南方短期工作期間曾包養過一個小妓女的故事,馮彪知道不能發,就算勉強發出也會惹出事端,便將此稿退回並寫信請他另寄一篇來,對方很快便寄來了一篇同樣出色但卻沒有黃色嫌疑的小說來,馮彪立刻趕著發了,並且從此之後每期都要雷打不動地發上他個一兩篇,不論小說、散文還是隨筆…… 有的人在遭遇到他人的不公正待遇之後便會選擇對於他人的不公正,作為一種名正言順;而有的人(也許很少)則正好相反:在得到權力之後便試圖建立起一點公正來——毫無疑問,馮彪屬於後者。 整個編輯部裡最輕鬆的要數主編陳衛國了,前期策劃時他還比較上心,普通編輯的活兒是一點不幹了,「終審」時惟一要做的事就是撤下幾篇他看不上的稿子再塞上幾篇署名頗為奇怪的言情稿進去,等雜誌印出來,馮彪發現他塞進去的那些稿子怎麼全是一個風格,一種口吻,後來才從他本人口中得到證實:其實那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並且還是他過去在其他刊物已經發過的舊稿,做了主編之後,他似乎已無心再寫也無法寫出什麼「青春美文」、「愛情故事」、「言情文學」了…… 「我只想再蒙點兒稿費。」對此他也直言不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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