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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101.小人物想對策

  馮彪和陳衛國打會議室回到辦公室——竹子並未跟著回來,可能去了哪兒?其實並不難猜。

  剛一回來,僅剩在此的孫天福便馬上通知陳衛國:主編讓他回來之後立刻去他的辦公室。

  陳衛國一臉倉皇地匆匆離去。

  孫天福走進馮彪的小隔檔問他剛才開的什麼會,馮彪便一五一十照實說了,不說旁的是是非非,單說那套小說的事——他也只關心這個。

  儘管如此,聽著聽著,孫的表情也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老孫,怎麼能沒你呢?怎麼也該有你呀!」馮彪將心中真實的納悶講出來,「這撥人裡就咱倆是正經八百寫小說的,既然要出的是長篇小說叢書,怎麼也該有你啊!」

  孫的表情有點發傻,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主編說把我報上去了,最後的名單肯定是老闆定的,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在這個地方,從來就沒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人事複雜啊!」

  直到下班的時候陳衛國才回來,於是三人一起下樓,走到上級單位大門口了,六神無主的陳衛國忽然對孫天福大做撒嬌狀——

  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孫老師!孫教授!不能就這麼散了呀!得一塊兒合計合計想想轍啊!」

  「對對對!」陳的主意正中孫的下懷,他說,「找個地方吃飯吧,邊吃邊談。」

  「我來請你倆吧!」馮彪說,很有點兒挺身而出的意思。與此二人不同,這個會開得他滿心陽光。

  「好啊!有啥好事這麼積極?」凡事都很摳門的陳衛國一聽有人請客就高興。

  「總算可以出書了嘛!」孫天福說。還是寫小說的理解寫小說的。

  「那還沒影兒呢!」馮彪說,「我最近不是連發了幾個中短篇嘛,稿費到了……」

  孫天福一左一右地拉著他倆的手一直朝著大街走去,邊走邊說:「不能在這塊找地兒,出來進去,人多眼雜,瞅見了就是你們在搞小集團的證據……」

  走上大街又拐到另一條大街再拐入一條小巷之後,才找到一家川味小館坐下來,點菜,要酒。

  三人先幹了一杯,也許是出過書的人忽略了沒出過書人得到機會時的心情,另外兩人甚至忘了給馮彪說點祝賀的話,但這沒有絲毫影響馮彪的情緒,一杯清涼的啤酒落肚,馮彪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好,就算沒有這二人在,他大概也會自己坐下來喝一杯的——因為總要吃飯的嘛!

  這一年來,「罵文」寫作的大獲成功讓他看清楚了自己:這麼多年,勤學苦練,埋頭猛寫,作品成堆,他什麼都不缺,缺的只是機會!他感覺自己是給點陽光就能燦爛給點月光就能浪漫的那種人……

  獨有這番心情,他便有些超然於外,坐在對面的那二人在嘀咕什麼,他基本上都沒有聽見(壓根兒也無心去聽),只是獨自望著玻璃窗外夕陽的餘暉塗抹過的美麗街景,有兩個美少女正好從窗前走過,令他心曠神怡……

  有一段話他是聽清楚了,是孫天福同時面對他們二人公開講的:「目前這個局面是怎麼造成的呢?我也是聽人分析的——有的還是雜誌社外面的人,你們就別問是誰了。是這樣:去年雜誌社主管上級剛上任的一位主任是郝強中學女同學,一直保持著聯繫,而且關係還很不錯。這讓郝強看到了一個更大的機會:我本來幹得好好的,是你老闆毫無理由地準備不讓我幹了——那好!索性我就博一把,博成了你下我上成為老闆,博不成也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上頭有人,現有的地盤和利益就可以保住……」

  「孫老師,那本日記是不是……主編……」陳衛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那我不知道,也沒證據說一定就是郝強指使那麼幹的,不過……有些事情不難猜……是明擺的嘛!」孫天福壓低了聲音。

  「孫老師,眼下關鍵的問題是:你說咱該怎麼辦呢?金老闆在會上都把咱說成是郝強的黨羽了……」陳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憑我一向不錯的直覺,現在還不到做決斷的時候,目前,鹿死誰手還看不出來,所以要沉住氣,靜觀其變。」

  這頓飯吃得可不短,到十點多鐘才告結束,最後一杯酒,老孫讓大家端起來,相互碰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說:

  「希望到了年底的時候,咱哥仨還能坐在這兒喝酒——來,幹了!」

  102.驪山筆會

  國慶日的前一天,來自社內外的十幾號人跟隨金老闆去了臨潼,在驪山腳下的一座療養院裡住了下來。

  第二日,先是開了一整天關於這部書的策劃會,七嘴八舌,議了一天之後,最終將之定名為:《都市愛情小說系列》(是馮彪的提案終得採納),內容與風格開宗明義,每一本的篇幅被定為八至十二萬字,交稿時間被定在明年春節前後。

  社內參與寫作這套小說的人選本來已使馮彪自我感覺良好(那些人發在雜誌上的文字他都讀過所以他們的水準他心中有數),社外請來的作者更令他信心爆棚——其中大多數的素質叫人實在不敢恭維,尤其是陳衛國平時任其責編並和他一道被某些青婦報刊爆炒為「青春美文四大白馬王子」的另外兩位「王子」:在議論叢書總名的時候,形似南方小地主的「王子」A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他的提案:叫《不二價文叢》。笑得大家前仰後合,險些岔氣……他還在那兒十分認真地解釋說:「我說的『不二價』不是說女人的那個『不二嫁』,是說這套書好不還價……」他越解釋大家就越笑,他卻一副莫名其妙的無辜表情。「王子」B則像是一個從東北某個屯子裡跑出來的淳樸青年,也真是淳樸到家了,在討論小說篇幅和寫作週期時,他瞪大一雙天真的牛眼問主持會議的《豆蔻》女主編:「大……大姐,可不可以串糖葫蘆串兒?」女主編不解其意反問之:「什麼叫……串糖葫蘆串兒?」「就是把一個一個的小故事給串起來。」這位小爺竟然回答得十分乾脆,還申述其理由說:「俺們幾個都是靠寫小美文成名的,應該發揮自己的長處。」馮彪聽罷有些瞠目:怎麼把這種傢伙也拉來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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