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72)_嶽東西

七十二

　　「我沒說在實驗中學埋沒才華，可我確實不願幹現在的事情，因為我是語文教師。」

　　馮月琴點點頭：「申老師對教學的熱愛，讓我深受感動。如果我再讓你去教課，你還要去教研室嗎？」

　　申雪微微一愣，搖搖頭：「我不明白馮校長的意思。」

　　「申老師，我對人向來是坦誠的，希望你對我也這樣。」馮月琴笑笑，「有什麼事兒你完全沒必要跟我遮遮掩掩，也遮掩不了。今天教育局打電話過來，跟我商量調你到教研室的事情。」

　　「我不知道這個事情。」申雪平靜地說。

　　「你要是不提要求，會有這個事情嗎？」

　　「我是提過要求。」

　　「而且是向李局長是嗎？」

　　「我是跟他說過。」

　　馮月琴把目光移開，掃視著對面的牆，好像在尋找什麼，忽然停住，轉過臉盯住她：「李局長是全市教育系統的局長，不是你申雪的局長，不要以為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知道嗎？」

　　「我從來沒以為李局長是我個人的局長。」

　　「那好。我把話放這裡，只要你好好表現，我會考慮讓你重新上課。可是如果工作不專心，上躥下跳，那你可能永遠待在政教處！」

　　「我沒有上躥下跳工作不專心，我也不指望重新上課。如果教育局調我到教研室，我想那裡更適合我。」

　　馮月琴盯著她，搖著頭說：「不會的，那是不可能的，你去不了教研室。」

　　下午下班的時候馮月琴來到教育局，把正要回家的李興華堵在樓梯口。

　　李興華見她來者不善，就客客氣氣地說：「馮校長有事兒嗎？」

　　「你說呢？」馮月琴身子一歪，靠在樓梯扶手上。

　　這時候上邊樓梯響起腳步聲，興華說：「有事兒明天再談，好吧。」接著用手指指上面，向她遞個眼色。

　　「要是能明天談，我就不會這時候跑過來了。」月琴無所顧忌地盯視著他。

　　「那就到辦公室談吧。」李興華返身上樓，抬頭一看，下樓的人是代權。

　　「李局長還沒下班啊，」代權笑著先向李興華點頭打招呼，又轉臉對馮月琴說，「馮校長，這麼巧啊，這時候還逮住李局長不放啊。」

　　馮月琴勉強笑笑：「我們下邊的人見一次局長不容易，跟你不一樣。代科長你忙去吧，我彙報點事兒。」

　　代權說：「有事兒也不能讓局長在樓道裡辦公啊，再說也該吃晚飯了呀。」

　　李興華想借坡下驢，笑笑說：「代科長什麼意思啊，馮校長輕易不來，你想請客嗎？」

　　代權轉臉看著馮月琴：「李局長這麼說了，那馮校長就給我個面子吧。邊吃飯邊彙報工作，怎麼樣？」

　　去也無所謂，可是現在馮月琴一點心情都沒有，再說她心裡的事情怎麼好當著代權講呢。她苦笑一下：「代科長，謝謝你，可是現在真的不行。我是有急事兒，要不能把大局長堵在這兒嘛。」

　　代權看看李興華，又看看馮月琴：「什麼重要事兒啊，飯都不讓局長吃了。要不這樣，我先去飯店定包間，你彙報完工作跟局長一起過去。」

　　馮月琴無奈地看一眼興華，轉過來對代權說：「不巧我今天不舒服，又不能喝酒又不能吃辣的。下次我請，好嗎？」

　　代權這才知道是真不行，就不再堅持。哼，還彙報工作呢，你倆那點事兒誰不知道？都見怪不怪了。他朝李興華笑笑，又對馮月琴說：「也行，那我就等馮校長請客了。」說完轉身下樓。

　　興華和月琴來到局長辦公室，一個兩手插進褲袋站在那裡，一個靠坐在沙發上。

　　「這些日子那個申雪又讓你牽腸掛肚了吧，又讓你寢食不安了吧？」月琴不鹹不淡地說。

　　「你要就這事兒，那我不奉陪了。」興華轉身要朝外走。

　　「站住。」月琴坐直身子，「你不是要調她到教研室嗎，我不同意！」

　　「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手裡的人。」

　　「你說錯了，她是一名人民教師，她不是你馮月琴的人，更不是你手裡的玩具！」

　　「我手裡的玩具。」馮月琴哈哈笑起來，又忽然停下轉臉看著他，「我把她當成手裡的玩具了嗎？」

　　「馮月琴你也太小肚雞腸了！」興華往前跨一步，「你現在是一校之長，你怎麼會對一個年輕教師這樣？你有做校長的心胸和氣度嗎？你這樣怎麼讓老師們尊敬你佩服你？」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馮月琴一笑，「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什麼提名要我去當這個校長？告訴你，現在我在學校的威信很高，不信你可以調查。」

　　「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可是你對手下的老師能不能再寬厚一點？教研室要借調申雪老師協助做教研工作，你不放，讓她待在政教處檢查衛生，你這是什麼做法？」

　　「你說得對，我是對她申雪不厚道。可是，她做事兒就厚道嗎？明目張膽打我的小報告，還勾引教育局長。」

　　李興華無奈地搖搖頭，壓低聲音說：「馮月琴，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很卑瑣嗎？」

　　「我卑瑣？」馮月琴呵呵笑一聲，「想法卑瑣不要緊，就怕有人做出卑瑣的事兒來！她比我年輕漂亮是不是，難道她比你的老婆還重要嗎？」

　　李興華惱怒地伸手指著門口：「馮月琴你走，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趕快走。」

　　馮月琴從沙發上站起來，呆呆地望著他。

　　「你太讓我失望了，整個教育系統都沒人這樣詆毀我，你竟然這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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