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36)_嶽東西

三十六

　　關鍵就是這個「可是」。興華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說明年女兒要是考不上好大學，就送到英國去留學。」

　　興華想想，謹慎地說：「也未嘗不可，國外有國外的優勢。」

　　「可是，」玉萍又說，「人家有錢啊，有錢送到哪裡去都行。」

　　「是啊，出國上學肯定得有一大筆錢。」

　　「萬一明年夢夢考不上名牌大學，要不咱們也送她出國留學？」

　　興華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被她繞進這麼個圈套裡，也沒想到她會異想天開產生這麼個念頭。他一時難以接受，可是又不能表示反對，一旦反對就馬上又回到給夢夢轉學的問題上了。他決定採用緩兵之計，對此事持曖昧態度。

　　「這事兒可不能假設，那要是夢夢明年考上北京大學呢？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年的事兒明年再說。」興華說。

　　「走一步看一步不假，可是現在就得做兩手準備呀，要不到時候不是乾瞪眼嗎。鞏局長愛人說了，到英國至少得這個數兒，到澳大利亞至少得這個數兒。」玉萍一邊說一邊伸手指頭比畫。

　　興華不明白她手指頭上的數字是多少，但知道那肯定不是個三萬兩萬。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錢多了就不去，外國大學也不是都比中國的強。」

　　玉萍不想聽了，說：「你對孩子的事兒從來就不願操心，就不會想想辦法兒？你也是個局長，人家都能把孩子送出去你怎麼就不能？」

　　為了不鬧僵，實施緩兵之計，興華就不說話了。

　　玉萍看看他，試探著說：「我算了算，櫃子裡那些首飾，能值個二十多萬。不行的話，到時候送到許志國他小姨子的金店裡，讓她幫著給賣了。」

　　「你說什麼？」興華猛然轉過臉，「告訴你，那些首飾，我不說話，你動也不要動！」

　　「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十五

　　李興華主持會議，研究全系統人事調動和教師招聘問題，決定近期召開各部門各學校有關負責人會議，就人事工作做統一具體的安排。

　　會議結束，李興華站起來正要離開會議室，馮月琴叫住他。

　　「有事兒嗎，馮科長？」

　　馮月琴不說話，又轉身坐到會議桌前。等其他參會人員都離開，她才開口說：

　　「調整實驗中學班子的事兒，你是怎麼考慮的？」

　　「調整實驗中學班子？」李興華不禁轉過臉，「誰說要調整實驗中學班子？」

　　馮月琴一笑，「李局長就這麼不信任我啊？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這點敏感都沒有，我這人事科長還怎麼當啊。」

　　「我還沒考慮調整實驗中學班子的問題，更沒考慮人選的問題，這事兒還是先不提為好。」

　　「恐怕到時候事不由人啊。如果上面已經定了調子呢，你還能不考慮嗎？」

　　「那就等上面定調子再說。」李興華站起來就朝門口走。

　　馮月琴跟上來，轉身把他攔住：「我先打個招呼，到時候我去實驗中學。」

　　李興華微微一愣：「你去實驗中學？上次你不是說不適合當這個校長嗎？」

　　「是呀，事實證明我是明智的。可是這次我要去，因為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是嗎？」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她笑一下：「除了我，還有人能收拾實驗中學的殘局嗎？」

　　「這事兒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到時候再研究吧。」興華繞開她朝門口走去。

　　月琴搶到前面把門關上，倚在門上歪頭望著他：「你這麼急幹嗎，我這個人事科長就不能向你大局長請示點兒工作了嗎？」

　　興華無奈地看她一眼：「有事兒就快說，下面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呢。」

　　「這麼站著不像話吧，過去坐著說。」

　　興華只好又回到會議桌前坐下。

　　「我一提這事兒，你就很沒有耐心。」月琴隔他一個位子坐下。

　　興華平靜一下：「是呀，這事兒叫誰誰不頭疼啊。」

　　「是沒有合適人選嗎，還是不願撤換許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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