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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于直看到高潔將洗好的胸罩猶猶豫豫地掛上去。存心歪過頭對她說:「你對我還真不見外。」

  他其實想告訴他,男人是經不起一點暗示和勾引的。她不應該是會做出這種動作的性格,但她確實做得這樣明,難道是因為穆子昀的指示?

  但是高潔不說話,和他一起吃了面,還分食了月餅,她說她從來不過中秋節,這不像是騙人的。按照他的調查,她應該是個從不過中秋節的人。

  吃完了飯,於直很飽,看得出高潔也很飽。她吃飽的時候,會不自禁地眯眯眼睛,揚揚唇角,在亞馬遜雨林就這樣,柔媚婉約。像一隻小貓。

  高潔進屋去睡覺時,於直去洗澡,脫去衣服,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起了反應的身體,直接坦蕩。她不用做什麼,就教他的身體每每先投誠出最大的本意。

  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過,也許是雨林裡求而未得的遺憾使然?也許今晚會攫取他一直想要的東西。而今晚將要發生的一切不論原因為何,一定皆為蓄意。

  既然是蓄意,那麼雙方就直截了當一些吧。

  但今晚是中秋節。

  於直輾轉反側一直沒有睡覺,他本來在中秋節當夜就很難入睡,今晚更甚。高潔在室內,擾亂他的思緒。但他一點也不想貿然而動,他篤定會是她先行動。

  果不其然的,高潔從黑暗裡走了過來。她的身體在黑暗裡散發著幼弱的香氣,撩撥著他的嗅覺。她是吸了煙的,吸了煙都沒有辦法掩蓋她身上的那股香。

  於直在想,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出現的高潔是不要想明天早上能起來了。

  這一場情愛有個于直了然於心但又未明目的的陰謀——由男女關係而生出的陰謀。這在他從來不是個難題,他一向善於主導男女情愛的每一個環節的節奏。和高潔在亞馬遜雨林時,他也極力主導著,甚至事後還為自己的克制而略約沾沾自喜過。

  但是就在這夜,高潔的主動的一個吻,親在他的鼻子上,給予他中秋夜的香豔體驗,完全顛覆了他過去所有的經驗。

  ……

  清晨醒來時,高潔卻是倔強冰冷,沒有留戀他的體溫,決絕地帶點悔意地奔逃入浴室。她的原因還沒有表明出來。

  不論原因為何,這個矛盾的高潔,神秘地再次出現,倒也算歪打正著,促成了他內心已期待已久的豔遇。只她的態度忽冷忽熱又乍冷下來,十分的莫名。

  於直就站在浴室外頭,聽到了高潔在浴室內啜泣。

  晨風吹在不著一縷的身體上,他的激情被冷靜替代,但也有一點點的憐愛升起來。他在想,她到底是掩飾、還是演戲、還是坦白?

  真是講不清楚高潔的那副模樣。背對著阿里山的雲海,控制著他的欲望中心,神情是淩亂的,眼神是清明的。她向他訴說著和高潓高海的關係,理由充分,感情充沛,理由簡單,求告直接,帶著一種倔強的天真和豁出去的決意。她用激情逼迫著他,妄圖達到她的目標。

  這時候的於直已經分不清她是掩飾、還是演戲、還是坦白。

  她的情緒和此時的情境,還有與預測有所背離的訴說,讓他在激烈的熱情裡有些釋然,讓他沒有來由地、不經思考地,差一點就當場答應了她的請求。

  當然以前也有過女人,在於直為情欲催動時提出過要他給予情愛的要求,但只有高潔,在這一刻讓他在明知她有不純的動機原因和未知的陰謀背景時還差一點繳械。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她倔強的天真?也許是因為揭開了她矛盾的迷霧?

  這令於直帶著迷茫的挫敗感,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只能靠抱著她,緊緊和她絞在一起,暫時沒有輕易就範。

  他們倆就像角力的戰士一樣,比拼著雙方的耐力。在亞馬遜雨林時,他們也是這樣比拼著雙方的耐力。

  從阿里山上一路下來,高潔刻意做戲的嬌言軟語,像極了那只小白貓的刻意討好,於直一眼望穿。但他很受用。他一向對自己的欲望誠實,他誠實地承認自己的身體被高潔吸引了。也許在更早的亞馬遜,他就被吸引了,一直未得償心願,所以更加渴望得到。

  而高潔的願望表面上看如此幼稚簡單,她耍著拙劣的計謀,不惜放下身段,甩開自尊,如果不去成全她,似乎真是說不過去了。他沒有來由地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當然,在更大的私心中,於直也想弄明白穆子昀和高潔到底聊過些什麼,穆子昀到底有沒有計畫些什麼,這好像必然將成為他下一個階段的目標。他的上一個階段,和高潓這場感情消遣也差不多到了他所能應付的終點。

  當於直的掌心上多了高潔的電話號碼,他開始認真考慮高潔的情愛請求。

  于直把高潔的手機號碼好好地存在手機裡,然後堂兄于毅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老太太後天晚上的中秋家宴,你趕得回來吧?」

  後天晚上的中秋家宴,於直在今晨就收到了林雪秘書的通知的,於毅特地致電,肯定不會單純為了一個通知。於直問:「阿哥,你是不是上市的提案又被否了?」

  于毅唉聲歎氣,「還是阿弟你瞭解我的心。這幾年咱們盛豐的利潤逐年下降,前幾年電視劇電影虧的本還沒填回來,趁著還在盈利,要是再不上市就晚啦!你和衛哲的『路客』不也要上市嗎?要是盛豐上不了市,我們的這些子公司怎麼分拆了再去資本市場搞一票?」

  於毅這是在尋找攻守同盟了,恰好對上於直的意,他說:「那麼我們一起再爭取一下吧!」

  於毅說:「大家都是這意思。就看這次家宴上老太太是不是再頂住我們了。「于家自從于直生母逝世于中秋這日後,就有了將中秋的家宴延後舉辦的傳統。這一回林雪特地請了香港利苑酒家的廚師長來于家做到燴,利苑的香港老派到燴服務非常專業,還專門配了四個服務生跟隨上門服務。在於家客廳內,上首坐著林雪,左首是于光華和穆子昀,右首是于毅父子,于直和二堂兄于錚坐在最末。

  于毅父子是有備而來,在冷盤上來之前,便將上市的種種暢想又大談特談了一番,在座無人反駁,難得人人都暗地裡達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包括于光華和穆子昀,包括于錚於直。所有人將全部的恩怨是非丟到一邊,從未有如此的和諧一致。

  林雪只是冷冷掃了在座所有人一眼,在第一盤熱菜「龍帶玉梨香」上桌來時,吩咐服務生給在座每一位分了一隻這帶子夾雪梨夾蟹鉗肉的三層夾板菜,之後她才開的腔,「市場上那些高投入的公司譬如石油移動電信之類的,上了項目就要幾十億上百億,上市能籌措到大量現金而且不用還,盤子大不怕被收購,他們自然是積極上市的。我們家的事業做起來不容易,現在現金流還是充裕的。上市的目的是為了籌得發展資金,如果還不缺錢,為什麼要上市?如果貿然上了市,趕上不好的行市,做得再大也有被惡意收購的風險。」

  每個人都無聲地聽著,雖然都不敢露出不滿,但每個人都面色沉重。

  於直伸手摸了摸脖頸,想要講點話。

  林雪對服務生說:「給我對面的先生上一盅老火湯,就竹蓀燉菌皇吧。「她望住於直,「廣東老火湯歷史悠久,選食材藥材怎麼選得准都是千年流傳下來的經驗,要改進要創新,也要聽老法師的經驗之談,一樣一樣嘗試,味道好了、料作和藥材搭配得當了,才能上得了檯面。你可以問問今天來的大廚司,能不能讓灶頭幹了沒幾年的做創新菜?還沒有盈利,就別想著靠一些概念在市場上騙錢,這不是腳踏實地的做法。正經先做兩部好片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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