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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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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淩落川搖了搖頭,看著未晞的眼睛,真誠地說:「可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因為當你意識到你的一個決策,就要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身家利益的時候,那種壓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在軍校待了好多年,戎途商路,根本不是一套路數。半路出家的尷尬讓我起初那幾年的日子很難過,不知吃了多少虧,招來多少笑話。也讓我慢慢學會了,什麼叫做無商不奸、殺人無血。那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對不起我,我應該予以還擊。直到遇見你,才讓我知道……」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所謂的災難,跟你經受的比起來,到底有多可笑。」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悲傷地看著她,「小時候外公對我說過,我們每個人,每一天,都戴著假面具生活。面具戴得久了,我們就會忘記自己本來的面目。但是,如果你幸運的話,你會遇到一個人。這個人會告訴你,你需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 他把自己的臉,貼在她溫暖的手心,「未晞,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我只想告訴你:是你讓我知道,我該做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敢讓你回來,因為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過你。我曾經一度認為,哪怕我們經歷過的事情再怎麼不堪回首,都不該選擇逃避。可是,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誰有資格做記憶的逃兵,那只有你,只有你有資格忘記這可怕的一切。可是……」 他把臉埋在她肩上,哽咽著,「未晞,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回來。即使這個世界讓你一再失望,可是……你能不能為了我,為了我,再堅強一次?就當是為了我,為了我,好不好?好不好?」 懷裡的人還是無動於衷,他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暮秋的一碧天空,天高雲淡,大雁飛來,秋天已去。 整個世界一片安寧,悄無聲息,萬籟俱靜。偶爾聽到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金色的秋葉飄然而落,搖搖墜墜,落在他的臉上。 他低下頭,伏在她肩上,他沒有哭,臉上的微笑卻比淚水更讓人難受。他像個怕冷的孩子顫抖著身體,微笑著,悲傷地、無力地說:「我就知道,他是騙我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會為我醒過來的,我早就知道……」 他還是哭了,滾燙的淚水濡濕了她的鬢角,他像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他控制不住,他無能為力。 「告訴我,未晞,我該怎麼做?我沒有辦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大片大片的秋葉無聲飄落,如同那天夜裡,兩個人看到的那一場淒美的花雨。漫天飛舞的紅色花瓣,如此的淒惻美麗,如同一曲悲傷的戀歌,如同一場無法醒來的夢境。 那天夜裡,他看著滿池美麗的紅蓮對她說:「他們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四下靜無聲息,她低頭不語,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青綠少年般的期待焦慮。那時的她沒有回答他,只給他寫了四個字: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柳暗花明……淩落川在心裡反復咀嚼著這四個字,當時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重燃的希望。如今行至末路,他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都是窮途末路、山窮水盡…… 長假過後,人們還沒從節日的氣氛中恢復過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震驚了整座城市。 網路上瘋傳一段不雅視頻,據說是某高校大學生與一位金融鉅子的床上風月。雖然流傳的時間不久,片子也極短,依舊令看過的人昨舌驚歎。 原因無他,只因這段不雅視頻的男主角,是金融界的一位風雲人物,地位舉足輕重。 如此有震撼力的新聞,如同給娛樂傳媒打了一劑強心針。各路狗仔隊扛著自己吃飯的傢伙,猶如出了閘的瘋狗朝著療養院呼嘯而來。 淩落川怕未晞受到影響,多派了一倍的保鏢,將整個高級病房區圍得猶如銅牆鐵壁。但即便如此,依然有採訪的記者試圖跨越雷池,甚至把電話打到了醫院的病房。 憤怒之極的淩落川,以侵犯個人隱私的名義,將那幾家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告上法庭。雖然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可同時也使本已過度亢奮的媒體大眾,對此事的關注,幾乎達到了瘋狂的地步。 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沒有操守的八卦小報斷章取義,添油加醋,言辭鋒利得幾乎字字見血,更極盡嬉笑怒駡、挖苦諷刺之能事,大有不置人於死地,誓不甘休的架勢。 淩落川想讓未晞回家休養,可是外面總是有記者日夜把守。只要他們一出現,他們就像被捅了窩的馬蜂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考慮到未晞可能會受到驚嚇,淩落川也只有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為了使未晞不受到騷擾,如非和池陌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輪班看守著她,外面的保鏢也是如臨大敵。 淩落川被這件事攪得不勝其煩,但畢竟是歷練過的人,越到關鍵之處,越是仔細冷靜。 這段視頻是誰放出去的,他不用想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做這件事的人的目的就是要他自亂陣腳,順便借助媒體的力量讓他處處掣肘。 如非在淩落川的手提電腦上,看到那段不甚清晰的視頻時,不解地問他:「我以為他會把跟未晞的視頻放出來,怎麼是你的?」 淩落川揉了揉額頭,「他從來就沒想過把自己放在輿論的中心,或許,那天他根本就沒錄。只是放了一部DV在那裡,擺擺樣子罷了。一則,他花了大筆金錢換回來的良好形象,他不會自己毀掉;二則,他只是想得到未晞,不是真的想逼死她。阮劭南行事雖然歹毒,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對她還是有些不同。」 聽他如此說,如非冷笑一聲,「那個渾蛋,我一點都不相信他是替未晞著想。人都已經傷成那個樣子,他還能對她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他心裡除了他自己,還能裝得下誰?」 淩落川的眉毛揪在一起,這也是讓他覺得最不可理喻的地方。他知道,阮劭南一直把自己當獵人,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可是獵人打獵的時候,不會看著獵物的眼睛,因為會因同情而無法下手。 可是,阮劭南卻不一樣,他喜歡看著自己的獵物進退維谷絕望的表情,就像一隻戲鼠的貓,喜歡從別人的痛苦中獲得快樂。甚至對待自己所愛的人,達到目的前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為了成功,他可以忘情棄愛。現在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不惜以本傷人。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狠勁,讓淩落川這種百無禁忌的人也不免驚歎莫名。 他是天性如此,還是後天環境造就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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