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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兩個人均是一驚,如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急匆匆地跑過來,用力推開他,奪過未晞,緊張地將她藏在身後。

  未晞好像對如非的行為非常不解,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非轉過身。

  然後,男人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未晞不是用嘴,而是用手,在對如非說話。她用的是手語,那個曾經聲如黃鶯的女孩,她真的啞了。

  如非對她說話,用的也是手語。她們用手語溝通,淩落川站在那裡,就像看兩個外星人,一句都弄不明白。

  也不知如非對未晞說了什麼,只見未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對淩落川微微一笑,就被如非拉走了。

  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震撼,太過怪異。他想上前問個清楚,如非卻回頭用很低的聲音,惡狠狠地警告他,「你再跟過來,嚇著了她,我就報警!」

  他當真沒有跟過去,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個人站在大太陽底下,目送她們離開。

  當天下午,他就托人從警察局的檔案室找出了陸壬晞案子的卷宗,找出了未晞獲救時的照片。又找到了當時知曉這件事的媒體記者,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報紙上對這件事隻字未提。

  後來,他又找到了醫院的驗傷報告和未晞病歷。

  整整一下午,他守著這些,沒有出房門半步。他無數次站起來,又無數次坐下。口中念念有詞,拳頭緊緊握在一起,又一次次地鬆開。

  病歷,驗傷報告,陸壬晞的口供,他自虐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對靈魂最深地叩問和鞭撻。唯有那些照片,實在太過悲慘,縱然是他,看過一次也不忍再次去看。

  直到華燈初上,他站在自己的「皇朝」,俯視下面的芸芸眾生,心裡依舊是一陣陣的驚濤駭浪。

  過去發生的一切,如同慢放的電影鏡頭,一幀一幀播放著只屬於她一個人的風雲變幻。

  他的眼前,一會兒是他們在「絕色傾城」初見時的驚為天人;一會兒是他在學校訓斥她時的楚楚可憐;一會兒又是她站在阮劭南身邊,幸福安靜地微笑;最後所有的鏡頭都定格在那些慘不忍睹的照片上。

  曾經以為自己在這場力量懸殊的殘忍遊戲中,不過是個推手,只負責隔岸觀火,推波助瀾。而他們個人自有個人的命運,她走到這一步,怪不得誰,也怨不得誰。

  可是這一刻,他的心卻無法平靜。有某種東西深深地撼動了他,無聲地譴責著他。

  他忽然意識到,他和阮劭南,是用一種近乎弓雖.暴的方式,殘忍地掠奪了一個無辜女孩的所有,輕蔑地毀掉了她的一生。他無法想像,自己當初怎麼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由著他們把她一步步推到這個境地。

  他更無法想像,如此柔弱的未晞,當年是如何從陸壬晞身邊死裡逃生的?

  煉獄,也不過如此了……

  晚上,跟阮劭南吃飯的時候,淩落川還想著下午的事,整個晚上懨懨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吃過晚飯後,他們在客廳坐著飲茶。

  「怎麼了?夏威夷的美女和美景沒把你服侍好?一個晚上都無精打采的。」阮劭南用電腦看歐洲的股市。

  「沒什麼……」淩落川拿起桌子上的卡卓刀,隨意把玩起來,看了看剛剛走出游泳池的谷詠淩,月光下一身黑色比基尼,襯出她姣好的身材,隨口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再過些日子吧,最近金融危機鬧得很厲害,我們都忙。」阮劭南抬頭看了一眼,笑著說,「你這個花花公子,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婚姻大事來了?還真是稀罕。」

  淩落川只是笑,將那把造型古樸的藏刀抽出來,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是一抹冰冷的幽藍。他本是愛刀之人,忍不住輕歎,遂又放回去,突兀地問:「最近見過陸未晞嗎?」

  阮劭南搖了搖頭,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半點漣漪,端起茶杯說:「一直沒見過,莫如非倒是來『易天』鬧過幾次,被保安攆走了。」

  「那她說什麼沒有?」

  「我沒有見到她,不太清楚。」

  看到阮劭南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淩落川質疑道:「陸壬晞被捕的時候,新聞對她隻字未提,是你壓住了媒體不讓報出來吧?她當時究竟是什麼狀況,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

  阮劭南笑了笑,「我壓住媒體,是怕她身邊有人亂說話,影響『易天』的形象。我只知道她沒死,至於其他的,你覺得我有必要關心嗎?」

  淩落川揚唇一笑,未置可否,「我下午托人找出了當時的卷宗,據說當時陸壬晞以為她死了,是她自己從那間廢棄的玻璃廠爬出來的。她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哦?」阮劭南一挑眉,「那她當時什麼樣?」

  淩落川想起下午看到的照片,胸肺間又冒出一股陰寒,看著阮劭南的眼睛,說:「你不會想知道。」

  淩落川故意賣了個關子,阮劭南卻沒再多問一句,將茶杯放在一邊,換了個話頭,「你怎麼突然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淩落川扔掉手中的刀,向後靠著沙發,「沒什麼,下午在街上看見她了,她的變化很大,我幾乎沒認出來。一時好奇,就去查了。」

  「原來是這樣。」阮劭南點點頭,「怎麼,這算是有了新目標嗎?你上個月在夏威夷認識的那個模特挺不錯的,這麼快就厭了?」

  淩落川坐直身子,用研判的眼神細細打量。眼前的男人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甚至在他暗示她曾經的遭遇後,依舊面不改色,談笑風生,漠不關心的表情,好像他們談論的人跟他從沒有過半點關係。

  可以絕情到如斯地步,他若不是太自製,太有毅力,那便是當真對她沒半點感情。

  他有些好奇地問:「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劭南對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意興闌珊,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隨意。」

  淩落川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知道的,其實我一直挺喜歡她。」

  「那倒是。」阮劭南盯著股市走向,可有可無地說,「不過你可記著手下留情,那丫頭身子弱,不扛折騰。別自己玩出火來,到時候不好收拾。」

  「什麼不好收拾?」谷詠淩披著浴巾進來,小鳥似的在阮劭南臉上輕輕一啄。

  阮劭南笑著拍了拍她的臉,拉她在身邊坐下,「還不是落川,又要換畫了。」

  谷詠淩看著淩落川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促狹道:「你還是饒了人家姑娘吧,認識你這麼久,就沒看你認真過。就是個天仙給你,只怕三天也被你看成了馬棚風,忘到脖子後面去了。」

  淩落川將外套往肩上一搭,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說:「總好過某些人,一時把人寵到天上,好像天下無雙似的。一朝不好,恨不得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做他身邊的女人,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四章 等你好了,我們換個活法

  池陌晚上回來的時候,聽見浴室裡有動靜,迎面看見正要上班的如非。他放下背包,問:「她還在裡面?」

  如非歎了口氣,「是,把自己關了快一晚上了。」

  「她今天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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