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67)_王瓷玫茶

六七

　　歐陽曄的母親沒有想到的是，章青青居然十分認同她的想法。她說，她很想快點和歐陽曄生個孩子。就這麼一句話，讓歐陽曄的母親對這個兒媳婦的看法有了180度的改觀。

　　章青青很單純，她愛上歐陽曄的時候也認為歐陽曄是真心地愛上了她。她覺得自己很幸運。歐陽曄在她的心中近乎完美。有段時間她被公司的傳聞搞得快透不過氣了，因為她的確沒有一絲一毫想通過工作的便利接近歐陽曄的想法。事實上歐陽曄在她這樣一個剛剛畢業不到一年的前臺接待員的眼裡，是那麼高不可攀。她絕對沒有想到過歐陽曄會主動的追求自己。更沒想到歐陽曄那麼快就向自己求婚，她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根本不在乎歐陽曄離過婚，又比她大8歲。

　　章青青的家庭很普通，也很傳統，她是家裡的長女，下面還有繼母生的一個弟弟，因為家境不寬裕，加上母親早逝，章青青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很多。這個優點，也是歐陽曄的母親在後來的相處中發現的。章青青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歐陽曄有什麼不對。可感情這種事情，在相處中是無法隱瞞的。章青青很快發現，歐陽曄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很複雜。他既像是看著自己，又像是在想著別的什麼。章青青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走進歐陽曄的內心深處。這也讓她對自己的婚姻不那麼有信心了。象所有愛著自己丈夫的普通女人一樣，章青青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為歐陽曄生個孩子，生個孩子，仿佛是她對自己婚姻加上的一層防護。而這個想法，恰恰與歐陽曄的母親不謀而合。

　　在這快一年的時間裡，章青青被歐陽曄以打理分公司的名義留在家裡。開始的時候，章青青以為真的是這樣，可她發現，歐陽曄慢慢的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以前每個週末都會回來，後來變成了兩週一次，再後來變成了一個月一次。章青青想要個孩子的願望變得難以實現。她說要陪著歐陽曄也來這邊，歐陽曄卻以各種理由拒絕。在他們的家庭中，歐陽曄一直是有權威的，章青青就好象攀附著大樹的一棵藤蔓，在感情上是這樣，在事實上也是這樣。

　　章青青很年輕，很單純，但就象絕大多數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樣，她也很聰明。她很快就知道了問題的所在。她在某一天悄悄地躲在計程車裡看著歐陽曄送挺著大肚子的碧兒回家，差點就在計程車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以為碧兒肚子裡的孩子是歐陽曄的。她以為自己的婚姻就這麼完了。她甚至連和歐陽曄吵架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實在太在乎這段婚姻。

　　她也曾經想過找碧兒當面談談，還沒等她找碧兒，碧兒就生孩子了。當然，也正因為這樣，章青青偶爾才從自己婆婆那裡看到了碧兒以前和歐陽曄的照片，才知道了歐陽曄對碧兒那段有如鏡花水月的感情。她慶倖自己沒有當面找碧兒談什麼，她也更加堅定了儘快要一個孩子的想法。因為章青青認為，一個對感情如此堅定執著的男人，一定是個好男人。只是這個男人的感情暫時還不屬於自己。可他愛的那個女人根本沒有可能走進他的生活了，這一點，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不願意相信。就象歐陽曄母親說的那樣，他遲早也要醒來，章青青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章青青從繼母進門的那一天開始就學會了等待和忍耐，這次她依然選擇了等待和忍耐。這讓歐陽曄的母親對章青青的印象又好了一個層次。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在婚姻中需要被呵護的永遠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別人的孩子。從這一點上，歐陽曄的母親覺得，章青青是懂事的。所以，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來看看兒子。碧兒對於歐陽曄的母親來說，再怎麼喜歡，畢竟也不是她歐陽家的人，她希望歐陽曄和碧兒能保持兒時那種兄妹的感情最好，如果不能，那麼歐陽曄就應該離碧兒越遠遠越好。這樣對大家都好。當然，歐陽曄的母親象所有的母親一樣的自私，她始終不認為是碧兒不願意選擇歐陽曄，她只肯承認他們沒有夫妻的緣分而已。

　　她甚至覺得，章青青在很多方面比碧兒好，比如，她比碧兒更年輕、更漂亮，她是O型血，這將對歐陽家的下一代大有好處，因為歐陽曄是RH陰性血，如果孩子的生母也是同樣的血型，即便沒有危險，也很麻煩，她太知道這血型的麻煩程度了。還有，章青青的性格脾氣都更加柔順，事事都以歐陽曄為先，對婆婆的話也是一向都言聽計從的。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這一點最重要，有哪個母親願意兒子結了婚看著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的。章青青在這一點上，尤其地討了婆婆的歡心。這道理也簡單，並不是章青青比碧兒脾氣好到哪裡去，而是歐陽曄以及他的家庭為章青青所安排的一切都比她自己安排的要好上百倍。章青青的聰明，就在於她懂得享受這種安排，而不是在這種問題上張揚自己的個性。

　　章青青想法非常簡單而現實，只要她永遠是歐陽曄的妻子，只要她一如既往用耐心和感情對待自己的婚姻，那麼遲早，歐陽曄會是她孩子的父親，會是她少年的夫妻老來的伴。歐陽曄的母親不得不承認，章青青比前任兒媳婦要高明很多，歐陽曄的前妻，就是在感情的問題上不依不饒，非要分個子丑寅卯出來，在家庭的瑣事上，又事無巨細都要計較，最後自己也沒有耐心再堅持下去，只好離婚了事。其實是她不明白，有的時候，婚姻、感情、又或者家庭中的很多事情，沒有誰是和誰非，也不需要分個青紅皂白，惟有耐性和彼此的寬容和付出，才是婚姻最大的保障。歐陽曄的母親這一次真正地站在自己兒媳婦的一邊，她想要把兒子早點拉出感情的迷團。她覺得，歐陽曄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現得乾脆俐落，惟獨在對碧兒的感情上拖泥帶水當斷不斷。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何況，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啊，傻兒子。」歐陽曄的母親不無心痛的想，這個糊塗兒子，家裡明明有個寶，偏偏要想著那吃不到嘴的別人家的葡萄。

　　這些話，歐陽曄的母親沒有先跟兒子談，而是先找了碧兒。碧兒和她的感情也情同母女。歐陽曄母親的話就說的有點直截了當，她告訴碧兒這些年歐陽曄的想法，又拿了前後兩個兒媳婦的照片給碧兒看，再把她的顧慮她的擔憂一點一點地分析給碧兒聽，到了最後，歐陽曄母親很誠懇地說：「孩子，阿姨沒怪你，這事情不能怪你。可小曄對你的感情太深了。你現在也有家庭，有孩子，難道你就能看著小曄就這樣毀了自己的家。」

　　碧兒為了這一番話，心裡覺得格外地對不起歐陽曄。她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是的，在重新見面的這一年裡，她的確有些自私。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在自己情感無所依靠的時候，可以說她明知道歐陽曄對自己的感情，也明知道自己不會給歐陽曄什麼，可她依然把他時不時地當作一根救命的稻草，在需要的時候依靠一下，在不需要的時候又撇在一邊。碧兒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她也決定和歐陽曄好好談談。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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