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63)_王瓷玫茶

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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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晴這幾年出國讀書，讀了個博士回來，她的興趣還是在家居設計上。季曉晴的爸爸季秘書長，現在叫季主任，他過了60，被安排到人大當了個專業委員會的主任。季主任就安排女兒到省建委一家改制的雜誌社當了副總編。季曉晴業務還是不錯的，在雜誌社很快就靠自己的才華站穩了腳跟。可這沒有用，季曉晴這幾年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季主任心裡最操心的就是這事。眼看著季曉晴都30了，連個男朋友都還沒有。季曉晴雖然自己騙自己說，感情的事情不能草率，要精挑細選。可每當一個人在深夜醒來，那份孤獨和失意難以排遣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心裡，始終放不下軍平。任何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生活中的時候，她都會拿這個男人來和軍平做比較。事業成功的她覺得沒有軍平的氣質好，氣質好的，她覺得沒有軍平的家庭好，家庭好的又覺得沒有軍平的脾氣性格好，等到脾氣性格好了，她嫌人家沒有軍平待人的誠懇。總之，在季曉晴的心中，軍平始終是那個最好的男人。

　　就這樣，季曉晴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當然，她知道軍平過得很好，娶妻生女，這幾年工作順利。她始終離軍平的生活遠遠的，很想就此忘了軍平，可她沒做到。

　　這次碰上軍平媽是個意外，可季曉晴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給軍平媽出這個主意。她只是隱隱約約地想，這樣就能接近軍平，就能以一種合情又合理地方式，有自尊地重新出現在軍平的生活中。可出現在軍平的生活中做什麼，她很迷茫。

　　季曉晴不明白自己比馮碧兒差在哪裡，在她的印象中，沒有見過幾次的馮碧兒，長著瘦削的瓜子臉，身材也是嬌小瘦怯，象個沒有發育好的中學小女生，臉上又總帶著那種對誰都淡淡的神色，好象永遠都置身在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之外。她聽軍平媽說過，馮碧兒學歷只是本科，工作靠軍平爸爸找的，在學校裡成績也只是中等偏上。唯一吸引人的是一張五官還算得上精緻的臉和楚楚動人的那種小鳥依人的模樣。

　　她不明白軍平為什麼選擇馮碧兒，而不是選擇她。她圓潤而豐滿，對人永遠都充滿了熱情。她做什麼都做的成功。她會做很可口的飯菜，連軍平媽都讚不絕口。她會畫畫，有甜美的嗓音，在學校裡還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她成績也好，考研考博，考雅思，甚至是考註冊會計師都一帆風順。

　　當年軍平堅定地選擇碧兒，軍平媽眼睜睜看著兒子拒絕了季曉晴這麼優秀的女孩子，真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就象王夫人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為何寶玉寧可要那個病歪歪的林妹妹，也不要大賢大德的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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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平媽回家悄悄把季曉晴的事情和軍平說了。軍平半天也沒吱聲。這件事情好是好，可他很怕碧兒會誤會。當年碧兒對季曉晴是有心病的，他知道。這也是軍平媽當初的不明智，她一心想讓軍平娶季曉晴，在軍平和碧兒感情很好的時候，還硬逼著軍平去和季曉晴見面。軍平當年也年輕，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為了表白自己，還把這事情跟碧兒說了。季曉晴那時侯在軍平媽的鼓勵下，經常找軍平找到學校來，軍平也很坦白地告訴碧兒。

　　碧兒雖然看軍平對自己坦白很高興，可女人的心思是細密而矛盾的。碧兒明知道軍平對季曉晴沒那個意思，可她心裡就是怪軍平。所以，碧兒每次都會和軍平生一場氣。就連結婚以後，兩個人鬧個小彆扭，碧兒都會無理狡三分的把這事拿出來說。非要軍平耐著性子哄上好久，碧兒才會覺得心裡順氣。所以，夫妻兩個，不能提起季曉晴，就象前段時間不能提歐陽曄是一個道理。

　　軍平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瞞住碧兒這事情。當然，裝修公司是要找的。軍平想，這樣能讓爸爸媽媽少受點累，又不多花錢，挺好的。只要自己注意點，處理好和季曉晴的關係，應該是沒問題。大不了躲遠點。況且，人家季曉晴也不見得現在還想著自己，這都好幾年了，季曉晴條件這麼好，說沒有男朋友，那是不可能的，肯定還是條件高。自己又不是什麼多好的條件，自我感覺這麼良好幹什麼。人家可能也就是看在軍平媽的面子上，幫幫忙而已。軍平想，這事情，沒那麼複雜，不就幫個忙裝修房子嗎。

　　軍平媽也同意這樣。這些日子，她跟這兒媳婦吵怕了，也吵累了。不想好好的事情再有個小插曲。於是，軍平媽和軍平就瞞著碧兒，悄悄的到季曉晴的雜誌社簽了裝修合同，這就開了工。對碧兒就說，還是聽你意見，找個裝修公司好。

　　碧兒把公司的設計圖拿來看了，覺得很滿意。這個公司她聽說過，很有知名度，這個設計師也是公司的臺柱子，拿過獎的。軍平為了讓碧兒不懷疑，還特地把裝修半包的價格提高了很多告訴碧兒，碧兒都覺得很便宜。和碧兒爸媽一商量，碧兒爸說：「這挺好。裝修的事情，你就少管點，你交給軍平爸媽，就要相信人家，尊重人家的勞動。那些細節的問題，不要太計較了。你還是顧好孩子，顧好自己的工作。」碧兒果然就不怎麼問裝修的事情了。單位最近忙，碧兒是搞技術的，也負責制圖，天天忙得很，週末有時候都加班，忙得也顧不上裝修這頭。有時候週末想起來，說去工地看看吧，真真又離不開。軍平說：「工地髒得很，你現在去也幫不上忙。你等硬裝完了，再去，哇，絕對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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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修風平浪靜地繼續了兩個月，因為是半包，軍平爸媽還承擔了去買主材的任務，季曉晴每次都陪著二老去。有時候週末碧兒加班，軍平就讓媽媽在家休息，自己和軍平爸去，季曉晴當然也是跟著去的。因為她幾乎認識所有裝修各個行當的公司經理，可以拿到很低的折扣，也很內行，知道怎麼挑門，怎麼跳地板，怎麼挑那些木工板。軍平媽覺得有了季曉晴真是很多事情都變的簡單。而且季曉晴嘴巴又乖，每次都把軍平爸媽哄得開開心心的。軍平媽有時候就感歎：「唉，也不知道誰有福氣，娶了曉晴。這孩子脾氣性格家庭沒一樣不好的。我們這媳婦，要有人家一半懂事，我也就知足了。」軍平爸反而提醒她：「你說說就說說，別在軍平和曉晴面前說這種話。你別沒事情招事情出來。」

　　還剩最後一遍牆面漆，硬裝就差不多都結束的時候，碧兒手頭的工作也告一個段落了。聽軍平說硬裝基本好了，就有點按捺不住好奇的心。這天上午，碧兒正好坐了單位的車，和李大姐到新房子這附近去辦點事情。一時高興，就拖了李大姐一起，去新房子看看。一頭走還一頭興高采烈地和李大姐說這說那。

　　李大姐就說：「你還是省心，公公婆婆都給你把活包了，你就揀個現成的新房子住。多好。我們家裝修那會啊，什麼都要自己跑，幾個月跑下來，人都虛脫了，吵架也不知道吵了多少。你不要小看這個裝修，可是天底下最煩心最瑣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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