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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不是一桌,是三桌,還有老師。不是分別酒,也不是謝師宴,而是陽昆李一凡的結婚喜宴。餐廳裡有了空調,有了雅間,名曰「怡園」,和學校中的教學樓、學生宿舍所處的李園、桃園、梨園、杏園、梅園、菊園、橘園相映成趣。那字比魏碑狂放,比懷素收斂,是帶書法研究生的查教授的手跡。能來的同學、師長都來了。濟濟一堂,好不熱鬧。曾在這裡放飛思想放飛欲望的七個室友到哪去了,一個也不見。

  她們都走了,原本在市里工作的李靜心去了廣州,寄來了一張國畫《珠江帆影》;另一個去了深圳,寄來了一套嬰兒衣服;在合肥的王玨寄來了鐵畫黃山松;夏冬考到了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寄來了一個虎頭娃;陸冰冰還在西藏打拼,忙著收集她的關於雅魯藏布江的長篇紀實文學的材料,然後去魯迅文學院讀研究生,寄來了一張唐卡;還有賈曼麗和萬葉不知身在何處。看著這五樣物品,睹物思人,李一凡心裡很亂,往事歷歷,音容笑貌如在目前。才多少日子,居然就天各一方!怪不得古人會有「別時容易見時難」的感歎,有《別賦》的傷肝裂膽!

  酒還沒過三巡,作過李一凡班的輔導員的方老師拿起一封信邊拆邊說:「大家靜一下,我這裡有一封夏冬的信,她叫我務必在此時拆。注意哈,現在我開始拆了。」他舉起信劃了半圈,然後取出信紙,念道,「昨日我們在校園聚散,今天又想在一起狂歡。可是,一切都變了,昨是而今非。一凡,我們想來都來不了,真是『想說愛你不容易』啊!除了我們六個以外,賈曼麗去了美利堅,萬葉去了英吉利,至今我和她倆都沒有聯繫上。要是再過十年,我們都不知會怎樣?真是『今昔何昔』呀!哎呀,我怎麼在這裡感傷起來了?說正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們又不能來給你和你的先生陽昆敬酒,就在信上分別敬你們一杯,請方老師監督執行……」方老師收起信紙,走過來,拿起酒瓶向杯子裡斟酒,「我是受人之重托喲!」

  「方老師,我和一凡合喝一杯。」陽昆說。

  方老師揚揚信紙,說:「夏冬沒有這樣說,是說分別敬。」

  「好呀,方老師,你也要喝喲。」

  「怎麼我『也要喝』?」

  「你代表她們呀。」

  「沒有叫我代表呀,」方老師又揚了一下信紙,「人家夏冬措詞清楚準確,是叫我監督執行。她們是通過這封信來分別敬新郎新娘。」

  還是一凡的導師夏教授心疼他倆,去找了兩個像拇指般大的小酒杯,將原杯子的酒倒進裡面,剛好一杯倒兩杯。李一凡和陽昆硬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各喝了七杯。七杯下肚,一凡把旁邊的一大杯礦泉水也喝光了。原以為了了,沒想到方老師又展開了信紙念起來:「一凡,謝謝你和你的先生給了我們面子,我們祝你早生貴子!求你一件事,代表我們,向在坐的各位師長敬一杯酒,感謝他們對我們四年的培養!一凡,我知道你已喝了不少,但我也知道你的酒量。求求你,『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方老師把信和信封遞給李一凡,說,「好。給,你保存。怎麼樣?」

  經夏冬的信一渲染,原本有點矜持的年長的老師、系裡的、室裡的領導也放開了,沒有了遮攔,真的成了「三天不分大小」。大家說著笑著喝著吃著,一直折騰到快十點,一個個才酒足菜飽,心滿意足地告辭。李一凡騰雲駕霧般回到房間,一頭倒在床上,說:「陽昆,我、我好爽、好愉快喲。我好像覺得我不是我了。陽昆,我想唱歌……」

  陽昆走過去,勾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口:「親愛的,你唱嘛。」

  她見陽昆要離開,撒著嬌:「我要你和我一起唱。」

  「好嘛,唱什麼?」他說了幾個流行歌的名字。

  她迷離地望著他,輕輕地搖著頭:「不……我要喝水。」她雙手比劃著,「要那種礦泉水,剛才喝的那種……」

  陽昆轉身去拿礦泉水。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窕糾兮。勞心悄兮。」她卻用一種說不出的迷人的調子小聲哼著,「月出皓兮……」

  陽昆把礦泉水拿來了,輕手輕腳走到了旁邊,坐了下來,在她臉上吻著……好大的酒氣,怎麼還有煙味兒?從他口裡鼻子裡呼出一股從沒有過的酸臭氣。她皺了皺眉頭……他的手解開了扣子,伸進了衣服,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摸到了自己的乳房……她一驚,清醒了些,張眼一看,不是陽昆……是……是……她徹底地醒了明白了,正在撫摩她的是獐頭鼠目的朱譽群。她氣不打一處來,用盡吃奶的力氣掙開朱譽群的右手,瞪著他,斥道:「過去!你……」

  「一凡,我、」朱譽群一嘴難聞的臭氣噴了過來,「我好想你喲。」

  「滾過去。」李一凡坐直了身子。

  被推開的朱譽群撲過去抱住了她,嬉皮笑臉地說:「我要……我們耍一下!」

  李一凡使力掙脫:「放開我。」

  「我的小親親……」朱譽群的臭嘴揍了過來,「我的功力比胖子強得多。你不要只看見他個子大。實際是個紙老虎!」

  「噁心!」李一凡用左手抽了他一個耳光。

  這打不但沒有打退他,反而就像見了血的鬣狗,更激起了他的進攻。他把她按倒在沙發上,左手又伸進了她的胸脯,抓住了一個乳房:「好大呀,親親。波霸。」

  李一凡運足力氣,猛地抬起右腳朝他小腹蹬去。朱譽群跟蹌著往後退,「嘭」的一聲坐到了地上。巨大的力量使朱譽群後退時,他的左手迸斷了李一凡的胸罩,拉壞了T恤的領子。

  「你個婊子,給你臉你不要!」朱譽群坐在地上,伸手揉著疼痛的屁股,好一陣才站起來。

  「你個流氓!」

  「你算說對了。老子就是流氓,想搞哪個就搞那個。你這個爛貨,還要為胖子守節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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