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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盧明傑臉上肌肉劇烈一抖,即使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也能明顯看到,他盡力地控制著,但氣勢已泄。

  "你是為你姐去找的鐘東橋吧?沒有從正門,而是繞到臥室的窗邊,一開始就有殺他心吧。"

  盧明傑一咬牙,狠狠地說:"沒錯,我是想殺了他,你也看到我姐這個樣子,如果你是我,你也一定會想要殺了他。"

  "於是,你殺了他。"

  盧明傑緊閉著嘴巴,腮梆繃的緊緊。忽然他嫌惡地瞪了方離一眼,說:"親手殺死他一直是我的夢想,但是她來了。"他站在鐘東橋臥室窗外看著這個未老先衰的男人半天,想到一生都被毀掉的姐姐,恨意滋生。正想行動時,敲門聲響起,方離走了進來,他只好作罷,躲在窗外繼續等待著時機。當鐘東橋逼近方離大聲責問時,他忘記自己是來殺鐘東橋,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鐘東橋驚覺,回到臥室裡察看,他趕緊離開了。

  "但你後來又折了回去。"

  "是的。"盧明傑點點頭,"我躲在附近空房子裡,看到她走後,我又回到鐘東橋臥室窗外,但他已經死了。"

  徐海城微眯著眼睛盯著他:"方離離開鐘東橋家,到你回到臥室窗外不會超過十分鐘,鐘東橋就死了?"

  盧明傑無奈地攤攤手說:"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子。"他又補了一句,"我很後悔,親手殺掉他是我對姐姐的承諾,現在永遠都不能實現了。"

  方離很想插嘴,說是盧明華陷害鐘東橋在先,但被徐海城的眼色制止了。"除了方離,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盧明傑搖搖頭,說:"沒有,但我不敢保證那些空房子裡沒有藏著人,說句實話,當時有種感覺,好像有人在。"他的話讓方離回憶起那天的絨花巷,沿途搬空的房子門窗洞開,黑暗裡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徐海城一言不發凝視著他,盧明傑坦然地迎著他的視線。片刻,徐海城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說:"你仔細想想,想起什麼再打電話告訴我。"

  "我們走吧。"徐海城沖方離與小張招招手,率先鑽進車裡,小張跳下駕駛座,方離遲疑了片刻,也鑽進車裡。盧明傑捏著名片,怔怔在看著警車揚起一股尾煙離開。幾乎一上車,徐海城就倒頭大睡。開車的小張跟方離,這段時間案子很多,公安局裡人手不夠,他們都沒有正常作息,只能逮空檔休息。

  車子很快離開瀞雲市,爬上蜿蜒的山道,車速就慢了下來。不過路上的車輛不多,偶而車燈掃過路旁的青樹紅花,即使是黑暗也擋不住的春光。方離出神一會兒,不知不覺中也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在南浦市內,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估計已是淩晨四點左右,街上車輛稀少,車子開的很快,如入無人之境。方離發出一聲咕噥,轉動著有點僵硬的脖子。徐海城從倒車境裡看著她,說:"你醒了?"

  方離有點錯愕,但很快明白昨晚她睡著時,徐海城與小張換了班。她剛睡醒,不想說話,只是嗯了一聲,依然看著窗外的雨,春雨貴如油,只是今年南浦市的油也太多了。

  路旁的商店與廣告漸漸地變得似曾相識,方離的剩餘睡意終於消失了,坐直身子,問:"現在就去絨花巷?"

  "對。"徐海城回答很乾脆,但方離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相信:"現在?天還沒亮呢。"

  "這跟天亮不亮沒啥關係,我們辦案只知道抓緊時間。"他轉動方向盤,車子拐了個彎,然後停了下來,方離轉頭一看,黑森森的絨花巷正好迎上她視線,像一個隨時準備吞噬人的無底黑淵。

  車子剛停下,後排的小張就醒來,看來是長久的職業習慣。他跳下車,和徐海城從後備箱裡找出大號扳手之類的工具,然後遞給方離一把傘。方離跳下車,腳踝的腫脹消了一些,行動沒有白天這樣子不便利。

  徐海城、小鄭打著手電筒,冒著雨快步往巷子裡走去。方離緊隨其後,一路吧噠的腳步聲,給雨夜的陰森小巷添加上一份騷動。進了鐘東橋家裡後,徐海城將手電筒遞給方離,讓她照著東面的牆壁。

  徐海城與小鄭戴上手套,拿著大號扳手對著兩個圓洞使勁一砸,砰,很響一聲,在房間裡回蕩著。牆壁裂開幾道細紋,淺黃的粉簌簌落下。徐海城又砸了幾下,裂紋變大,灰掉得很凶。這是幢舊樓,用的是磚牆,並不難砸,連著不到十下,圓洞附近的牆灰掉光了,露出黃磚的本來顏色。磚已經碎了。徐海城放下扳手,小心翼翼地把碎磚取出遞給小鄭,小鄭又將它扔進一個垃圾筒裡。

  很快地一塊磚全取了出來,徐海城身子滯了一下,想來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他沖方離招招手,說:"走近一點,電筒對著洞口。"

  方離按照他的吩咐朝東牆走了幾步,舉高電筒到眼睛部位,將電筒對準洞口一照。燈光到處一覽無餘,方磚大小的洞裡有半張黑沉的臉陰惻惻地看著她。方離嚇得渾身一震,手中的電筒也歪了,光圈晃到屋頂。

  徐海城責怪地看她一眼,伸過手,說:"拿來。"

   方離把電筒遞給他,後退幾步,隔著點距離站著。徐海城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跟小鄭說:"好奇怪的屍體。"

  小鄭點點頭,說:"看起來是乾屍。"

  "你把下麵的磚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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