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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大徐,你還記不記得,我提起過鐘東橋家裡的東面牆掛著一個儺面具。"

  "對,你還給我看過這個面具的照片,它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方離說:"簡單地說,這個儺面具是目前民間發現的,與曼西族相關的惟一的物質東西。"

  徐海城不解地重複了一句:"惟一的物質東西?"

  "沒錯,在曼西古墓發現之前,有關曼西族的資料全是文字記載,而這個儺面具是我們在民間發現的惟一與曼西族相關的物品。它的意義,一句話,它是可以歸入'物質類文化遺產'範疇。在懂行的人眼中,這個儺面具價值非常高。所以我想請你們再仔細搜查一下鐘東橋的家裡,看是否他臨死之前收起儺面具?"

  "我們搜查過幾次,確實沒有這個面具。"

  "那,能否讓我進入鐘東橋家裡呢?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跟曼西族有關的東西?"

  "就是這個目的嗎?"徐海城猶豫不決。

  方離腦海裡飛快閃過於家客房牆面的劃痕,她看著自己的手,說:"當然。我保證不亂動,只是看看,行嗎?"

  "好,我馬上過來接你。"

  "現在?"方離正想表示反對,徐海城已經掛斷電話了,半個小時後,他到方離的辦公樓下,接上她一起駛向絨花巷。

  又一次站在絨花巷口,巷子裡的路燈全停了,黑漆漆的一片。大街上的華麗燈光沖淡巷口的黑暗,將方離的影子先送進巷子裡,青石板上一條變形的人影探頭探腦著,長長的腿、短短的上身、更小的腦袋,腦袋部分已與巷子裡的黑暗接壤,乍一看像是黑暗扯著這個影子。

  方離喃喃地說:"如果你望向深淵,深淵也會回望你。"這是尼采說過的一句話,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巷子深處的黑暗在回望著自己。

  "別自己嚇自己。"徐海城淡淡地說著,從車上拿出一個手電筒晃了晃,一串桔黃色光圈從灰色的牆上閃過。

  "你不覺得這個巷子看起來很詭異嗎?我們應該白天來。"

  徐海城把手電筒遞給她,說:"哪裡詭異?是心理作用吧,在我看來,白天與黑夜沒什麼區別。"他轉身從車上又拿出一支電筒,照例打開晃了晃,然後朝方離揮揮說,說:"走吧。"

  方離緊緊跟在他身後,兩個手電筒一前一後地晃過油亮的石板路,兩人的腳步聲敲碎整個巷子的寂靜,巷底傳回隱隱的空洞的回音。燈光與腳步聲驚擾了暗夜裡出沒的小動物,老鼠跑來跑去,而流浪貓弓著身子瞳孔收縮成一線。

  徐海城走的很快,方離跟得氣喘吁吁,埋怨地說:"走慢一點,那房子不會長腿跑掉的。"

  徐海城啞然失笑,放慢腳步,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你這麼幽默"

  "第一次?"

  徐海城停住腳步,偏頭看著她說:"是的,第一次,至少我以前沒聽過。"

  方離垂下眼瞼避開他的視線,說:"我知道自己是個很悶的人,你不用重複提醒。"她越過徐海城,晃動著電筒往前走。

  徐海城跟上,邊走邊說:"方離,你不用這麼戒備吧,只要別人一說什麼出乎意料的話,你就豎起全身的刺了。"

  "聽起來我像頭刺蝟。"方離停下來,將手電筒繞著自己的身子晃了一圈,"偉大的徐隊長,我的刺在哪裡?"

  徐海城哈哈一笑,說:"第二次。"

  方離搖搖頭,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這麼一鬧,倒覺得這巷子沒有先前那麼恐怖。轉眼就到了鐘東橋家門口,那幾個酒瓶子還散落在臺階旁。縫隙裡的小草嫩芽不知道被誰踩折了,只留下短短的一莖。

  徐海城小心翼翼地撕去鐵門上的封條,然後掏出鑰匙打開鎖,吱呀吱呀的開門聲在這種寂靜的巷子裡特別的刺耳,方離緊張地舔舔嘴唇。

  徐海城拔出鏈條鎖上的鑰匙,對她說:"要想消除緊張,最好的一個辦法就是多說話轉移注意力。"

  方離快步走上臺階,站在他身側說:"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比如說為什麼三年前你答應打電話給我,結果沒打?"徐海城邊說邊將木門推開,又是一陣吱呀聲,屋裡的老鼠被驚動了,吱吱叫著奔來奔去,令方離渾身起雞皮疙瘩,說:"我丟了寫著你電話號碼的紙條。"

  "那前天你怎麼又打我電話?我記得沒有給過你名片。"徐海城說著,率先往裡走,電筒光照著淩亂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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