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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方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搖頭著,微笑著。她走進廚房,找著正在忙乎的小紅。"小紅,阿姨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五點鐘左右回來。"小紅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審視著方離的神色。"你要走了?"

  方離微笑著點頭,說:"是呀,後天要去瀞雲山區考察,需要準備很多東西,所以得回去收拾收拾。"頓了頓,她又說:"要五點鐘呀,還有兩個多小時呀,我還是先給阿姨打個電話吧。"

  不過關淑嫻的手機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想必她的包寄存了。方離想了想,拿出紙筆寫了幾句話,折好遞給小紅,又佯做輕鬆地說:"希望阿姨不要生我氣,我本來答應好好陪她一陣子。"

  小紅接過字條,嘴角掠過一個笑容,明瞭的笑容。方離身子一僵,然後無奈地笑笑。這就是孤兒的命運,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歸屬。

  有一陣子方離曾熱衷於幻想自己的身世,比如說自己是私生子,見不得光所以被拋棄;又或是自己父母因病無力養育自己,只好選擇放棄她。

  她也幻想過,有一天父母會來找她,然後一家人團聚從此過著快樂的生活。這種幻想曾帶來一種臆想的快樂,甚至讓她覺得明天就會離開咯吱咯吱叫的灰色老樓和插著玻璃碎片的圍牆,遠離不友好的同伴們。她羡慕徐海城,雖然也是孤兒,但知道自己的來龍去脈,知道自己的父母長相,知道他們愛他,知道他們是榮歸上天才離開他。幻想隨著她長大而減少,最後完全消失。她徹底明白,自己是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孩子,是以一個撿到她的日期為生日的人。

  回到於家客房稍坐片刻,方離釋然,畢竟她已經習慣受人冷落,也清楚自己的孤兒命運是無法改變。今天於妍的態度不算什麼,只不過是再次提醒她這個事實。她拿起行李包,轉身要走的時候,一眼瞥見床頭處的粉白牆面有兩處劃痕,不由地愣了愣。走近一看,劃痕並不深,看起來是新的。她低頭看著自己手指,指尖的紅痕已經消掉,但是隱隱的酸疼感還在。

  發生什麼事?難道這個劃痕是自己的手指甲抓出來的?

  回到民間基金會辦公室,有種與以前不同的感覺,可以說是陌生些,也可以說親切些。陌生是因為離開一天,這是三個月來第一次不是二十四小時呆在基金會辦公室,重新審視著它,感覺自然不同。親切是因為方離明白過來,她是無處可去,這裡是她惟一的家。

  放好行禮,她開始收拾去瀞雲要帶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無非是幾件衣物,一些資料、相機、平常的藥品。她讀書時去過瀞雲群山考察,見識過蛇與桃花瘴的厲害,但也沒有梁平說的那麼嚴重。

  天稍黑時,接到徐海城的電話:"方離,你說什麼我跟江美輝約會?"

  "你們不是一起去看電影嗎?"

  徐海城沉默著,既不否定也不承認。

  方離忍不住提高聲音:"怎麼,大徐,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呀?"

  電話另一端的徐海城無奈地說:"是一起看電影,跟約會根本沒關係。"

  方離嘲譏地說:"看來你對約會的理解與眾不同,即使是今天,一男一女去看電影,99%的人會認為他們在約會。"

  "好了,不說這個事情,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任我的。"

  "你不是一樣不信任我?"

  徐海城歎口氣,說:"方離,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說話?"

   "當然可以。"方離響亮地回答,可是卻想不起話題,"你想說什麼?"

  徐海城吱唔著,顯然他也想不起話題。方離微微傷感,兩人曾是童年最好的玩伴,一起長大,常常分享有趣的事情,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方離說:"大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從聲音聽來,徐海城似乎精神一振,方離可是很少請人幫忙的。

  "你可不可以帶我去鐘東橋家裡看看?"

  徐海城沉吟片刻,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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