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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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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住了金高,繼續說:「我楊遠是個守信用的人,拿到錢我就答應你的條件,我要現金,馬上。」青面獸歪躺在地上,指了指桌子,我把手機扔給了他,青面獸顫抖著手撥了一個號碼:「老憨大姐嗎?我是小鐘,麻煩你幫我拿二十萬現金過來……等等,你不用上來了,」捂住話筒問小廣:「廣勝,麻煩你下樓把錢拿上來好嗎?你認識的,就是上次一起喝酒的那個老憨。」小廣點了點頭,青面獸鬆開手,有氣無力地說:「大姐,你把錢送到觀海樓來,廣勝在門口接你……唉,別提了,河北那筆款子不給不行了,人家是帶著律師來的……別囉嗦了,馬上帶錢過來吧。」掛了電話,青面獸把手往我這邊伸了伸,「遠哥,拉我一把,我要喝酒。」 我過去拉他起來,把他攙到椅子上,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鐘哥,我領情,這算你支援我。」 青面獸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漱漱口,把酒吐了,幾乎全是血:「別說了,我明白。」 小廣邊給青面獸添酒邊說:「應該憶苦啊,你又不是沒在社會上混過,夥計們遭難的時候,不能落井下石。」 青面獸一口把酒幹了,怏怏地說:「我明白了,遠哥幫那五說事兒是個幌子,要錢才是目的。」 我正色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儘管事兒就是那麼個事兒。」 「流氓,真流氓啊,」小廣仰著臉笑了,「我算真服了你了,以前我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一手,唉,還不都是窮的不是?我陳廣勝窮的時候……你還別說,現在我就是最窮的時候,」指了指桌子上的煙,「看見這是什麼牌子的了嗎?民工都比我抽的煙好。我陳廣勝混到這個程度真是不可思議,」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我,「看見這上面寫著什麼嗎?海岸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海岸廣告公司總經理,可我連工資都發不出去了,過幾天就倒閉了。唉,可憐跟著我幹活的那幾個好兄弟啊,跟著我受苦將近一年了,」眼圈忽然紅了,「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呀。想當年……提什麼想當年?想當年我也是個土鼈。性格決定命運啊,我這性格給我決定了,我陳廣勝就是這麼個下場了。」他還真的掉了眼淚,我不屑地想,你可真矯情,就這麼點事兒你就哭了?要依著哭我得哭多少次?我從小應該哭到老……我記得我能有好幾年沒哭了,好像我已經沒有了淚腺。 聽小廣抒發了一陣感情,青面獸的手機響了,鈴聲很可愛,是《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曲調。 青面獸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對小廣說:「老憨來了。」 小廣好像忘記了剛才是怎麼回事兒,把腦袋一晃:「老憨來了怎麼了?」 青面獸苦笑道:「大哥你醒醒酒吧,讓你下去拿錢呀,你不是最喜歡錢了嗎?」 小廣摸了一把腦門:「我這記性啊……『膘』了,徹底『膘』了,生活殺人啊。」 小廣出去,青面獸歎了一口氣:「唉,今天我就不應該讓廣勝來,也許這就把他給得罪了,他以為我拿他當擋箭牌使喚呢。」我摸了他的手一下,用一種長輩的語氣告誡他:「有些事情能自己處理的就自己處理,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你的一些想法是不切實際的。」青面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生生把話咽了回去。金高用筷子挑了挑他的下巴:「老鐘,我打了你,你可以找人報復我。」我皺了皺眉頭:「好了好了,這事兒就別提了,事兒趕到這裡了。」青面獸的脖子似乎挑不住腦袋了,用雙手托著額頭,跟吃了搖頭丸似的,不停地晃動。 小廣提著一個紅色尼龍綢包進來了,把包往桌子上一丟:「這個憨大姐真有意思,非要上來看看不可,她懷疑我帶人綁架了老鐘呢。呵,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陳廣勝文質彬彬,一身書卷之氣,她看不出來嘛。」 我把包往金高那邊推了推:「看看是多少。」 金高點完了錢,沖我點了點頭。我舉起杯繞了一圈:「在座的都幹了,這叫化干戈為玉帛,喜酒。」 青面獸急匆匆地喝了酒,拍拍我的手背說:「遠哥,今天先這樣吧,我覺得不好受,回家躺一會兒。」 你能好受了?這可是整整二十萬啊,我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走吧,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再也不會找你了。」 青面獸動作緩慢地穿好了上衣,問小廣:「你再在這裡坐會兒?想走的話我把你捎回去。」 小廣揮了揮手:「你自己走吧,我開車來的,我跟蝴蝶再喝點兒。賬你就別結了,一會兒我結。」 「你這不是有錢嘛,」青面獸一走,我捅了小廣一拳,「剛才哭什麼窮?」 「裝的,」小廣曖昧地笑,「當著青面獸的面兒我能不『大洋』一把嗎?你有錢了,這賬應該你結。」 「呵,這就惦記上我了,」我笑道,「行啊,我結。」 「你不知道,以前青面獸跟著我混過一陣,你和金高砍我的時候,他就在我家,你忘了?」 「沒忘,你小子也夠可以的。怎麼不幫他說點兒好話,興許我能給你個面子呢。」 「面子是自己爭的,不是別人給的,我不需要……知道我為什麼不幫他嗎?他不值得幫,這是個小人。」 「廣哥是個明白人,」我敬了他一杯,「我這事兒辦得不是很『操蛋』吧?」 小廣哼唧了幾聲,訕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好像你應該這麼『辦』他,但是我覺得有些過了,勝之不武啊。你跟我不一樣,你是個混社會的,這種人將來會有用處的。」我擺了擺手:「我知道,可是我更瞭解他,這點兒事情得罪不了他,這個混蛋跟閻坤一個德行,像個發條一樣,一天不給他緊上幾圈他就給你出毛病。我聽兄弟們說了,李俊海經常『詐厲』他,越『詐厲』他越聽使喚。我的意思是,李俊海把他『詐厲』到極限了,他就崩潰了,崩潰的那天他自然會來找我,到時候……總之,在這方面我有很多設想……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小廣喃喃地說:「是啊,我落後了,沒有能力在社會上玩兒了……我真希望你能混好了,將來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也好有個靠山,你和我之間有過誤會,可是我發現咱們倆有很多共同之處,應該成為好朋友。」金高插話說:「你早就應該這麼想了,來,想要跟蝴蝶成為好朋友,先跟我幹個杯,我幫你引見引見。」小廣無聊地摸了一把臉:「呵,你行,我怕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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