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單(62)_學達書庫

六十二

　　「嗯，巧。」蘇婧玲不自然了，滿滿一盤菜弄得她很不好意思，杜青雲一個大男人盤子裡裝的菜都沒她多。

　　「一個人來的？」

　　「嗯。」她低頭吸了一口飲料。柳橙汁加了冰，味道更好。

　　「這裡足療做得挺不錯的。」杜青雲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

　　「嗯，穿高跟鞋站了一天，做做足療很舒服。」她總算找到一個說法，為獨自一人來這裡做出解釋。

　　「呵呵，如果我是老闆，就宣佈可以穿平跟鞋上班。」杜青雲笑道。

　　「你不就是我們老大嗎？」蘇婧玲支眼看著他。

　　「老大在北京呢。」杜青雲故作幽默地開玩笑。

　　「顧銘好嗎？」他突然話鋒一轉，轉向了顧銘。

　　「嗯，好。」本來想說不好，但又覺得沒必要在他面前訴苦。

　　「我上周回學校去看了，變化太大了。」他用筷子撥弄著盤子裡的菜，好像對這些菜品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已經好久沒回去過了，沒時間。」這是實話，校園回憶早已遠去，如今為生活奔波，沒有閒情去追憶讀書時期的美好生活。

　　「還記得足球場邊的那些丁香樹嗎？」他的眼睛仿佛隨著記憶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記得。」當年她喜歡在丁香樹下看書。民間有個傳說，真心相愛的人，會在同一棵丁香花樹上找到兩朵相依在一起的五個花瓣的丁香花！她很好奇，是否真的有五個花瓣的丁香，她在書下看書，隨風飄落的丁香灑在她的發間、衣間，她總會仔細去數，全是四瓣，始終沒有找到五瓣丁香。或許是沒有愛情的緣故，所以是看不到五瓣丁香的，後來，她有了愛情，有了愛人，卻依然沒有找到，難道她和顧銘不是真心相愛？再後來，就沒去想了，傳說終歸是傳說，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沒有五瓣丁香。

　　「那些丁香樹都沒有了，換成了法國梧桐。」

　　「沒啦？為什麼？」蘇婧玲驚訝地睜大眼睛，印象中的丁香樹有著生生不息的生命。

　　「好像是後來新任校長要求的吧。」杜青雲的話語中無不惋惜。

　　「真可惜。」蘇婧玲驀然生出些傷感，五瓣丁香的傳說，被人為地扼殺了。她還想等到金婚時再次去印證呢。不過六十年的婚姻，好像太遙遠了。

　　杜青雲幾乎沒吃什麼菜，只是喝完了一杯豆漿，蘇婧玲餓了，如果不是他坐在對面，她必須保持淑女的模樣，影響她對美食前的大快朵頤，她是完全有戰鬥力吃完一盤菜的。

　　用完餐，她去了一趟洗手間，整理妝容，從包裡拿出美寶蓮的唇膏，對著鏡子輕輕地抹了一層，淡玫的唇色閃著瑩瑩光澤，她抿抿嘴，使唇膏更均勻。她並不覺得這支唇膏有什麼不好，潤澤雙唇，色彩也漂亮，但那天被劉晶晶嘲笑了，不是明裡的，是那種不露聲色的嘲笑，她在衛生間補妝時，劉晶晶剛好進來洗手，她一邊稱讚這顏色好看，一邊問，這什麼牌子的，她也去買一支。

　　「美寶蓮。」

　　聽完這三個字，劉晶晶沒再做聲。

　　蘇婧玲分明從她的無聲中覺出了嘲笑。劉晶晶經常大肆宣揚，自己的化妝品都是蘭蔻。後來蘇婧玲專程去太平洋看了蘭蔻唇膏的價格，她啞然。

　　有人推門進來，她把唇膏迅速放進包裡，又湊近鏡子看了看，用手指把頭髮順了順才出去。

　　她掏出錢包埋單，杜青雲攔住她，「買過了。」

　　「啊！怎麼能讓你埋單呢？」她有些不好意思。

　　「給小姐埋單是我的榮幸。」杜青雲微笑。

　　「那……謝謝。」她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對杜青雲來說，二百塊錢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於她，二百塊錢可以做好多事。

　　從皇家足浴出來，天已向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都市中永不落幕的霓虹燈照亮著這個夜晚。

　　「我送你回家。」杜青雲並不是徵求她的同意，就像在工作中，只是傳達他的指令。

　　「嗯。」作為下屬，蘇婧玲習慣接受指令般的安排。

　　杜青雲拉開副駕駛車門，她屈身坐了進去，他關上車門，很紳士地完成一系列動作，讓蘇婧玲感覺很好，淡化了上司和下屬的關係，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禮節，無形間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杜青雲打開CD，一個帶著磁性嗓音悠然躍出：「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裡哭泣，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憂傷的音律在車裡迴旋：「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這正是杜青雲想說的，不知道聽到這首歌的她，能否感受得到。

　　她把眼睛望向窗外，這是陳楚生的歌，快樂男聲裡唯一讓她有印象的就是陳楚生，還有這首他原創的歌。

　　突然，她的眼睛不動了，「慢點，慢點……」她按下車窗按鈕，隨著車窗緩緩降下，路邊那兩個親熱地挽著手的男女，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一個紮馬尾、穿白色休閒長毛衣的年輕女孩挽著穿便裝的蘇偉，蘇婧玲揉揉眼睛，確認眼睛沒有看花，確確實實就是蘇偉，她不會看錯，與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他談戀愛了？保密工作還做得挺扎實，居然對她這個姐姐都沒透一點口風。

　　這個路段全程禁止停車，杜青雲放慢車速，因為是單行道，後面的車已經在閃車燈表示不滿了。

　　「走吧。」蘇婧玲關上車窗。

　　「看到誰了？」杜青雲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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