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單(7)_學達書庫

七

　　准員警的聲音那麼威嚴，神情那麼嚴肅，後來顧銘和蘇婧玲說，我這輩子都要對你好，不然這個小舅子我可吃罪不起，弄不好，一把銬子就把我給銬了。

　　蘇婧玲哧哧地笑，「是呀，你要對不起我，我就讓小偉把你銬了丟大牢裡去。」

　　顧銘倒是沒有被丟進大牢，顧局長卻進了大牢。

　　「小偉，找我有事嗎？」弟弟這麼晚打來電話，不會只是給她問候的。

　　「姐，我可能要調到你們這邊來了。」蘇偉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這是高升呀，從市級調到省級，還是小偉有出息，憑著實力一路走來，多少人想往省級公安局調呀，咱們家又沒有背景，弟弟靠自己走到這一步，確實不容易。

　　「恭喜你，小偉。」蘇婧玲發自內心地為弟弟高興。

　　「我在想，等我調過來，站住腳後，就把媽也接到省城來。她一個人在那邊，我也不放心。」蘇偉繼續說道。

　　蘇婧玲突然有些心酸，一想到媽媽一個人在家裡孤獨地生活，她就難受，可是她沒有這個條件把媽接過來，只有指望著弟弟了，他比自己有出息，會讓媽過上好日子的。

　　「嗯，小偉，這也是姐姐的心願，媽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確實讓人不放心。」蘇婧玲鼻頭酸酸的。

　　「姐，快回家吧，路上小心。」末了，蘇偉還不忘叮囑一句。

　　蘇婧玲掛了電話，看看時間，十點半，可以回去了，婆婆這個時候，應該是睡了。

　　5

　　離家五十米開外，她的心情就跟這上世紀90年代末的建築一樣，沉重起來。做夢都想搬離這裡，這裡的空氣也如90年代的氣味，沉悶灰重。條件好的，都搬走了，鄰居吳老師開玩笑，現在這裡簡直成了老年公寓，基本上都是些退休老師，年輕人都買新房了，像蘇婧玲和顧銘這種，簡直就成了大熊貓。

　　蘇婧玲不想成為大熊貓，房子，成了壓在她心裡的重擔，也是她努力工作的動力。剛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她做過保險，這種職業人脈太重要了，可是公公出事後，關係都斷了，人家跟你撇清關係還來不及，誰還會理你這個已經過氣的局長兒媳？

　　她做得很艱難，半年前應聘到了這家房地產公司，做了售樓小姐。她很珍惜這份工作，比起做保險經紀時整天東奔西跑，在售樓處冬暖夏涼的環境裡，優雅地接待客戶，不知好了多少。並且正值樓市的春天，沒有賣不出去的房，只有買不到房的客戶；房子賣得好，銷售提成也高，在這樣的環境下，售樓工作就成了香餑餑。當時蘇婧玲進來的時候，那可是過五關斬六將，就算進來了，也不是就進了保險箱，每個月都要考評，每半年進行末位淘汰，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半年來，為了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蘇婧玲從來沒有遲到、早退，也沒有請假記錄，有一次來例假，肚子痛得連身子都立不起來了，她都咬牙堅持著，不願意請假，回家和顧銘說，滿以為可以得到他的同情，哪知他這麼說：「幹嗎這麼敬業，又不評先進。」

　　蘇婧玲委屈得眼淚都流下來了：我是為了得先進嗎？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那點工資養自己都難，更別說買房了。

　　當然，這話，她沒有說出來，怕傷了顧銘僅剩的自尊。

　　這些過往，在這五十米以內，在蘇婧玲的腦子裡閃現，有些痛，但更多的是無奈。

　　不知怎麼回事，樓道處的燈又壞了，沒有物業的舊樓，更別說業主委員會，要遇到這類公共設施壞了，看不過眼的，就費費神自個兒換了；看得過眼呢，幾個月不換也是常事。

　　蘇婧玲摸著黑上樓，突然腳一滑，她整個身子失重，幸好反應快，抓住了樓梯欄杆，雖然看不到，但手心明顯感到了斑駁的鏽跡。她喘著粗氣，從包裡掏出手機，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一塊西瓜皮，就是讓她差點摔下來的罪魁禍首，她氣得牙癢癢：太沒公德了。

　　6

　　其實早上蘇婧玲和母親的對話，顧銘聽得清清楚楚，但他沒有出聲，那個時候他的任何語言，稍有不慎，就會加重雙方的矛盾，這點，他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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