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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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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依然與夏冰冰有關係,這個夜晚是如此地安靜,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當她感覺到一雙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時,她尖叫了一聲,以為是做夢,以為自己從夢中醒來了。然而,來自黑暗中的一雙手仍然在她身體上摸索著——好像想進一步的觸摸到她身體的核心,她躺在沙發上突然看見了一張臉在晃動,一股酒氣在彌漫,她漸漸地看清了這張臉正是賴哥的臉。當她證實這個現實之後,第二次發出了尖中,連她自己都被這種尖叫聲所嚇壞了。 賴哥喘著氣說:冰冰,別害怕,我是你的賴哥,我早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你單純、漂亮……別害怕我,別那樣叫喊,我只是想證實你的存在,我只是想用我的身體尋找到你的身體……賴哥的聲音就這樣在黑暗之中像煙霧一樣包圍著她。 夏冰冰已經在那聲尖叫之聲中爬起來了,當她發出尖叫之聲時,她已經不知不覺地退到了牆邊,女人尋找牆壁作為依賴點,支撐點的天性是與生俱有的,夏冰冰也不例外,她退到了牆邊,這牆壁就成為了映現出她孱弱身體的證明人,在牆壁之下,她似乎再也無處逃離,她把身體的顫慄緊緊地貼近牆壁,她喘著氣,大聲說:別靠近我,別再靠近我,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會尖叫,我就會讓這座旅館聽見我的尖叫…… 賴哥已經不再靠近她,他那急促的呼吸之聲似乎已經平靜了一些,他壓低聲音說:我不知道我在幹些什麼,你千萬別叫喊,夏冰冰,我不會再靠近你的,你千萬別叫喊……夏冰冰已經在這聲音中感受到了黎明似乎即將到來,她突然轉身離開了身後的牆壁,她得去尋找門。 她意識到了,牆壁雖然可以暫時支撐她那顫慄的身體,然而,牆壁卻擋住了她的退路,她想起出去的另外一條道路。所以,門出現在她眼前,只有依靠門才能擺脫這一切,於是,她奔向門,當賴哥還在那裡解釋自己的荒唐行為時,她已經擰開了門,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鞋子,因為她只想跑出去,利用賴哥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空隙。 快鎖上門,別讓他碰我 於是,她光著腳跑了出去,穿著她的短裙,跑下了樓梯,她已經看見了另一道門,謝天謝地,門已經開了,她看見一個旅客已經拎著箱子在她之前出門去了,她赤著腳跑出了小巷,直到她的腳感受到小巷中冰冷的石板路的涼意時,直到一顆石頭刺痛她的腳掌心時,她才意識到了自己沒有穿鞋子。 但她畢竟已經跑出來了。直到跑出了小巷,她才覺得自己已經擺脫了一個夢魘:賴哥伸出雙手在她身體上觸摸的過程,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殘酷的夢魘。她赤著腳開始穿過了一條馬路,再穿過了第二條馬路,然後直奔公共車站台,她赤著腳,迎來了6∶30分的早班車,車上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乘客,司機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似乎從她上車時就已經發現了她赤著腳的荒唐像,司機把車開得很慢,仿佛在無意識地幫助她平息自己被驚嚇的心靈。 然而,即使坐在車廂中央,她的心靈仍然被那種夢魘所包圍著,車在校門口了,她赤著腳穿過車廂,司機目送著她,那個時刻,她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在觀看著自己。於是她披頭散髮,穿著短裙,她的形象顯得不倫不類,因為她赤著腳。然而,她已經開始跑起來,她在臺階上跑著,然後又在臺階上往下跑,仿佛在做一種體育鍛煉。 終於下完了臺階,她開始跑進校園,在這個世界上,她現在惟一想尋找的是房子,她害怕校園中的遼闊世界,她害怕聽見樹蔭中的鳥雀在諦鳴,她害怕穿越小徑時看見人在晨跑,總之,她只想尋找到房子,而她現實世界中的房子就是宿舍,大學校園之中的女生宿舍。 她跑上了樓,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包丟在旅館裡了,鑰匙放在包裡,於是她期待著房間裡有人,只要有一個人,她就不會被鎖在門外。她不喜歡被鎖在門外,她需要進屋,她需要爬進她的下鋪床上去,她需要用被子好好地把頭蒙住,然後在被子中長長地啜泣。 於是,她敲門,她那急促的像雨點般的敲門聲落下去時,她希望的場景出現了,門開了,蕭雨來開的門,她突然感覺到想撲進蕭雨懷抱的欲望再也無法控制,她好像仍然被那個夢魘所折磨著,她神經質地說:「快,快插上門,快鎖上門,別讓他碰我,別讓他進屋。」她突然感覺到了蕭雨披在肩上的長髮的香味,她夢醒一般地說:「哦,蕭雨,我這是幹什麼,別把我的一切告訴別人,好嗎?」 這是星期天的早晨,她鑽進了蚊帳,她拉開了被子,她赤著腳,儘管她的腳因為連續地奔跑,已經沾上了灰、泥、紙屑、草……然而,她忘記了這一切,也可以這樣說,她已經顧不了這一切。 蕭雨好像在房間裡撲面而來的空氣中被凝固住了,因而躺在床上的夏冰冰能夠透過蚊帳感受到蕭雨在沉思什麼,有好多次,她已經感受到了蕭雨的存在,蕭雨好像想用手揪開蚊帳的一角,然而,蕭雨沒有那樣做,這正是夏冰冰所期待的事情,她希望蕭雨別問她這是為什麼? 門開了,她以為蕭雨打開了門,卻傳來了吳豆豆的聲音,吳豆豆一進屋就嚷道:「蕭雨,你臉色蒼白,你神色好像不對勁……出什麼事了?」蕭雨搖搖頭,吳豆豆開始走近夏冰冰的蚊帳,吳豆豆的手已經揪開了蚊帳,吳豆豆把頭探進來說:「冰冰呀,我們去游泳去,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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