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滿身風雨你從海上來 | 上頁 下頁
四一


  小顧絮絮叨叨的,一個人在前面唾沫橫飛也不管程敬南在後面到底聽沒聽只顧自己說得起勁。程敬南只知道曹邦貪財,沒有想到最後竟是死在了色字上。曹邦位高權重,這一倒,多年來的劣跡斑斑就全被查出來了,還牽扯不少官員進去,這麼大的風浪他居然沒被牽扯進去看來黃岩對他是真的捨得付出。

  等到車子終於到達保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林順早就在旅館等,一聽到有人敲她的門她立刻從視窗探出頭看下去,轉身馬上開門,旅館沒有電梯,她跑下去,竟是那麼的迫不及待,看見門口的程敬南卻又怯怯的停下了腳步。林順看著程敬南微微揚起的唇角,眼神溫和淡定,她不由臉一紅,低下頭來。這幾天下大雨,她的鞋子都給弄濕了,因此在室內都是趿拉著一雙拖鞋,塑膠的。方才從視窗處看見程敬南飛一般的跑下樓來哪裡顧得了換鞋子,現在這副樣子,看著程敬南溫和如水的雙目裡漾著的笑意,又想起之前電話裡的哭聲來,當然更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她的臉一路紅到耳根後,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說:「你來拉?」

  程敬南抿著嘴笑,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她,定定的。

  她就那樣怯生生的站在那兒,髮絲微微淩亂,通紅的耳根,塑膠拖鞋裡還露出小小的粉紅色的腳趾頭,臉也是緋紅的,這樣的她是稍嫌狼狽的,但是卻又是如此的清新。程敬南一身的疲憊,此時見到她,終於放下心來。

  林順被他看得心慌,之前一段時間的接觸又都是那樣刻意的生疏淡漠,而且仿佛自己所有倒楣的樣子都讓他看了去,心裡自然十分的沒有底氣,所以這時候也不知道怎樣對待他,索性惡形惡狀的凶道:「你看什麼?」

  程敬南看她懊惱的樣子,幾乎有點惱羞成怒,他才停止那滿含深意的打量,輕輕一笑,四兩撥千斤道:「不看什麼,你住哪?」

  林順一路將他領上去,小小的旅館房間裡到處散亂著東西,和穆蘭失散之後她就將他的房間退了東西都搬過來因此東西有點多,加上她這幾天又無心收拾,自然是十分淩亂,她把程敬南帶上去之後才醒悟,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程敬南立在一旁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林順心一慌更加毫無章法,程敬南這才沒好氣的說:「別弄了,收拾一下,我在另外一間酒店定了房間。」

  林順背對著他「喔」了一聲,然後將旁邊一張椅子上穆蘭的體恤收起來扔到床上,指著椅子對程敬南說:「那你先坐吧。」她又開始收拾東西。

  一件一件的衣服,有些是濕的,還有內衣她又不好當著個大男人的面仔細整理,基本上都是亂來一氣。穆蘭是個編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啊書啊之類的又特別多,當她把那些書一本本往旅行袋裡塞的時候,程敬南霍的一聲站起來,可能是實在看不慣林順的毫無章法,他一把推開林順,親自動手幫她收拾。他在美國當時都是一個人住,從那時就養成了乾淨利索,雷厲風行的作風。他動作麻利堅決,很快收拾到穆蘭的東西,他拿著穆蘭的男式體恤,手微微一僵,抬起頭,眼裡帶著質疑:「這……也要帶走?」

  林順點頭說「是」,他於是將那堆衣服都放進去,環顧四周又看見牆角散落的三三兩兩穆蘭的東西他皺皺眉說「那些要不要?」林順乖乖的回答:「要」或者「不要」,可是卻有點心虛,不十分敢看程敬南的臉,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到到樓下去結帳,林順甜甜的對老闆道謝,老闆看一眼她身邊的程敬南才笑眯眯的對林順說:「男朋友來了吧,這下可不用擔心了,放心吧,你那個朋友如果來了我一定會讓他給你打電話的。」

  說到穆蘭林順不由黯然,現在災情這麼嚴重穆蘭若是……她都不敢往下想。

  程敬南冷冷的瞥一眼憂心如焚的她,面無表情的提著旅行袋朝門口走,收拾完東西他就是這個表情。

  他好像誤會什麼了,林順在後面急急的跟上他的腳步,輕輕一拽他的衣角說:「那些都是穆蘭的東西,穆蘭是貝貝的未婚夫。」

  程敬南這才轉頭看她一眼,林順的臉頰又紅了。

  保山條件差,在車子駛入市區的時候,程敬南聽從了小顧的意見訂了間相對乾淨舒適的賓館。程敬南提著行禮到門口,小顧忙下車來接程敬南手中的東西。一切安頓好之後林順跟著程敬南坐進後座,車內小顧正在車裡聽收音。雖是在市內,但是電臺的信號依舊不怎麼好,孜孜不斷的金屬聲十分的刺耳,林順不由微皺了眉,程敬南對小顧說:「小顧,把收音給關了。」

  小顧回頭赧然一笑,他性格活潑熱烈,見著明眸皓齒的林順先是怔了怔,到底不顯生疏,他抬手把收音給關了然後說:「程先生,你不知道吧,剛才收音機裡說殺死曹邦的兇手已經被抓住了,居然她並沒有離開大理,還是你們N市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呢,據說父親是商界名流母親是高院的法官,好像是叫顏貝貝這名兒,真是想不到這麼家世清白的一個女孩兒竟也墮落到給曹邦做情婦……」他一路來跟程敬南討論得最多的就是曹邦,因此一聽到這個新消息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訴程敬南。

  他話未落音林順便已站起來,小小的身子越過座位的障礙一把死死的抓住小顧的肩膀,聲音裡帶著一股淒厲:「你說什麼?」

  小顧看著林順抓得他死緊的手,指甲幾乎扣進他的肉裡,他「噝」的倒吸一口涼氣,猛然抬頭驚訝的看著林順慘白的面頰哆嗦的唇。

  程敬南手覆上林順顫抖的雙肩,將她按下來,一隻手順勢滑下來在她腰間輕輕使力,她便倒在他懷裡,只是這小小的身子卻禁不住的發抖,一如風中瑟瑟的花蕊,程敬南緊了緊手臂,在她耳邊說:「先別急,我們把事情弄清楚再說。」說完又對小顧說:「你剛才說什麼?」

  小顧於是再將那事細細的說了一次,這一次少了眉飛色舞,卻多了一份細緻,他雖不知這則新聞何以讓這個女孩兒神色大變,但到底也是有經歷的人。

  林順面孔越來越慘白,唇上幾乎失盡了血色,程敬南見過林順最傷心的時候卻也沒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不由也心疼起來。他摟著她的腰,讓她靠著他,安慰道:「先別急啊,也許事情並沒有調查清楚。」

  這時車子並未開走,旅館門前每天這個十分都有小販來兜售報紙,恰巧這人在外面叫道:「保山晚報,最新消息,曹邦案件新進展,女殺人犯落網……」程敬南打開車門說:「老闆,給我來一份報紙。」

  他拿著報紙還未坐定,手已僵在那兒,小販在一旁提醒道:「先生,你還沒有給錢。」

  小顧從前面遞給那人一塊錢,把小販打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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