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27)_呂苗

二七

　　他無奈地低著頭，悶聲回答：「是，但我不是故意的……她說話太過分了……」

　　母親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擔憂，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題不大，可被你這麼不冷靜的做法一攪和，不鬧成大事才怪呢！」

　　「媽，你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麼嗎？」顧秦鬱悶地大聲說起來，「好端端的她硬是懷疑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還提出要分手！你說至於這樣嗎？」

　　母親站著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問：「對了，你在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女人了？別說舒顏懷疑你，連我都要懷疑了！」

　　這下顧秦摸不著頭腦了，抬起眼困惑地問道：「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連你也懷疑我？」

　　「昨天晚上舒顏把你拉回來後就蒼白著臉坐在地上，然後無聲無息地哭著。我以為怎麼回事呢，靠近你才聽到，你這小子嘴裡一直喃喃著叫著什麼人的名字，什麼什麼月的……我當時就納悶了，你叫的這個人是誰啊？」

　　顧秦僵住，難以置信地望著老媽，「我什麼時候說這個了？媽，你不會聽錯吧？」

　　「我還沒老到聽不清楚的地步吧？而且舒顏肯定也聽到了，要不她幹嗎哭啊。」老人回答。

　　顧秦感覺腦袋嗡的一聲，什麼也不想聽了，心裡的驚愕令他喘不過氣來，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葉月在他心裡早就只是普通朋友了，自己不可能在醉酒的時候叫著她的名字！但是，如果真的像老媽說的那樣，那麼問題可就大了……

　　他的心裡越發混亂起來，扔下一地的紙張和畫筆，他急切地拿起電話，撥給舒顏，可是對方已經關機了。

　　情急之下，他撥通了舒顏好友安安的號碼，這是他第一次給她的朋友打電話，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安安居然說舒顏並不在她那裡，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個朋友家過夜。

　　天光大亮，舒顏在窗前已經坐了快兩個小時，安安一直呼呼睡著，一點想要起床的意思也沒有。

　　從清晨環衛工人掃大街到現在車來人往的喧囂一幕，舒顏覺得恍若隔世，一夜未眠的她腦袋昏沉得厲害，卻一點困意也沒有。她的眼睛一閉上，紛紛擾擾的一幕幕就會一一閃現，然後，臉頰會幻覺似的火辣辣地熱起來……

　　她心裡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也許自己真的很自私，也很殘忍，但是一切都沒有選擇了。冰漫曾經說過，她是一個愛自己比愛別人更多的人，或許，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吧。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自私又小氣的女人，所以禁不起半點背叛，禁不起半點委屈，事已至此，這只能是唯一的選擇。

　　安安終於起床了，一聽舒顏要求她一起去醫院，還是有些猶豫地試圖勸解，「舒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拿掉只需一時半會的時間，可是孩子就真的沒了，或許以後可以再生，但是總會覺得難過吧。」

　　舒顏無力地笑起來，語氣卻是認真堅定的，「所以，我必須現在就去把它打掉，難不成要等到孩子一天天成形長大嗎？安安，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用再擔心了。」

　　安安一臉難過，「要不，我叫顧秦過來再商量商量？你知道嗎，昨晚他打電話來，你要我跟他說你不在，聽著他急切的聲音，我都有點兒不忍了。」

　　舒顏不再說什麼，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妝容，簡單地說：「如果你怕擔責任，那我自己去就行了。」

　　安安滿臉無奈，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去了醫院才知道，原來舒顏昨天就已經跟醫生預約好了，那醫生是她的朋友，但顯然什麼也不知道，以為是他們夫妻倆商量的結果。

　　「舒顏，顧秦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今天是週末啊。」醫生直問。

　　舒顏笑笑，「他有點兒事要去辦，一會兒就來接我。」

　　「那好吧，跟我來。」

　　安安的手被舒顏緊緊握著，她能真切地感覺到對方輕微的顫抖，不禁安慰道：「舒顏，別太緊張了，既然做了決定，那麼就要勇敢一點。」

　　舒顏蒼白著臉點點頭，鬆開了手，緩緩走進了手術室。

　　安安忐忑不安地在外面走來走去，眼睛一直盯著緊閉的房門。不知過了多久，她只感覺腳都站麻了，才瞧見手術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舒顏由醫生攙扶著緩緩走了出來。

　　「舒顏！怎麼樣？會不會很痛苦？」安安急切地上前問道。

　　舒顏的臉色更蒼白了，但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醫生對安安說：「本來要她在醫院躺一會兒的，但她說什麼也要馬上離開，你多照看她一點兒，現在就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她現在的身子比較虛，接下來的時間要適當地調養調養。」

　　安安點點頭，扶著舒顏出了醫院，對方的身子還是微微顫抖著，而且雙手冰冷，腳步飄忽。

　　安安直接把車開向舒顏的家，一路上，對方就像失了魂似的雙目無神地注視著前方，雙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舒顏，你別這樣，想好了回去怎麼跟顧秦說嗎？」安安打破沉默，輕聲地問道。

　　舒顏的嘴角彎起一抹苦澀的笑，淡淡回應：「準備好了，你不用擔心。」

　　安安無奈地歎口氣，一時也不知能說什麼了。到了舒顏的家，安安扶著她上了樓。舒顏不知為何，身子一直在發抖，重心大部分都靠在安安的身上，顯得軟綿綿的。

　　開門的是婆婆，一見到一臉蒼白的舒顏，嚇得叫道：「小顏，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安安尷尬地笑著，扶著舒顏進了門，顧秦聞聲從書房出來了，看到老婆的臉色也著實嚇了一大跳！

　　「安安，到底怎麼回事？」顧秦直接沖著安安問道，心想著，昨晚對方還說不知道舒顏去哪兒了，怎麼現在又一起回來了？而且舒顏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安安吞吐著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無助地望著已經坐到沙發上的舒顏，舒顏沖她微微笑著，示意她坐下休息。婆婆馬上給她們倒了水，臉上驚訝和擔憂的表情還是很明顯。

　　舒顏面無表情地淡然開口道：「爸，媽，對不起，我剛才……剛才去了醫院，已經把孩子拿掉了。」

　　沉默……沉默……空氣瞬間凝固！

　　安安望著一屋子人僵硬的表情，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偷偷望著身邊的舒顏，發現她還是臉無表情。

　　顧秦瞬間臉色鐵青，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老婆，僵硬著表情，打破了眾人的沉默，「回答我，你只是在開玩笑吧？只是為了刺激我報復我吧？」

　　舒顏冷冷笑起來，「顧秦，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口口聲聲說想要這個孩子，就不怕我到時真的生下來嗎？那樣的話，事情會變得更複雜。」

　　顧秦一臉不解，忍不住怒道：「你又在說什麼外星話？」

　　「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做拖泥帶水的事，就像你說的，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我這麼做是想對自己的孩子負責，懂嗎？」舒顏繼續冰冷地看著對方，語氣雖然虛弱，卻堅定決絕。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顧秦冷冷地問著，轉臉看向一旁的安安，「你告訴我，她只是在開玩笑，剛才說的都不是真的！」

　　安安為難地皺著眉頭，她壓根不知道他們已經吵成這樣，顧秦的冷峻眼神讓她害怕，一時感覺自己就像同謀或共犯。她小聲地喃喃道：「顧秦，舒顏……舒顏說的都是真的，她現在身子很虛弱，你們先冷靜一下吧。」

　　顧秦臉色蒼白，冷笑著倒進沙發，雙手捂住臉，痛苦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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