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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陳晨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再次相見竟是這樣一個慘烈的場面。她怎麼能眼見著心愛的人被壞蛋毒打,她要去幫他!陳晨沖樓下大喊:「給我住手……」

  看見一個漂亮小姐如此激憤的模樣,馬三一夥不再戀戰,逃之夭夭。常曉在昏迷中猛聽到有人叫自己,一激靈,爬起。他抬起頭尋找聲音,這時看到了他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張臉!陳晨?!

  舞廳的騷亂,驚動了桑拿室的郝如意。他讓一個小姐繼續侍候法力克,自己穿上衣服出來。剛剛下樓,就見尹長水拖著一個人惶惶然跑來。郝如意一驚,怎麼又是陳晨!

  樓下傳來常曉的聲音:「站住!陳晨!」

  老天爺,上次的事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現在常曉竟然追上來了。郝如意仿佛又走進了桑拿室,脊背冒汗。

  尹長水這時倒顯得比上司有主見,他說:「大哥,你離開這裡,我來對付。」

  陳晨掙脫著,說:「放開我,別管我!」

  尹長水瞪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孩說:「你以為我他媽多想管你,我這全是為了郝先生。」

  尹長水扭住陳晨,沿走廓飛快地轉移到另一側樓梯。層層環繞的樓梯呈螺旋狀上升,尹長水氣喘吁吁,磕磕絆絆。

  後面,常曉一瘸一拐,緊追。

  在緊靠窗子的一間客房前,尹長水迅速打開門,把陳晨推了進去。這兒是尹長水準時休息的地方。

  陳晨被藏進一隻立櫃中。

  尹長水長噓一口氣,用紙巾拭去額上的汗,去冰櫃取冷飲。

  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尹長水拉開門,常曉站在面前。

  「剛才我看到了陳晨,就是那個脫逃犯陳晨!」

  尹長水抹著嘴角的水,說:「什麼脫逃犯?莫名其妙。」

  常曉朝屋裡看了一眼,注意到那只立櫃。他朝前走了一步,被尹長水擋住。尹長水說:「你總不至於懷疑我窩藏逃犯吧?常曉,這是我的宿舍,我警告你,你私闖民宅,屬於違法行為。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像個保安嗎?你是不是又跟客人打架了?」

  常曉說:「剛才有一幫小流氓在舞廳鬧事。」

  尹長水哼了一聲,說:「你以為你是個好員警?你連個好保安都算不上。現在我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常曉說:「謝謝尹先生!」

  躲在立櫃裡的陳晨什麼都聽到了,她閉著眼,握緊拳頭,真想推開櫃門沖出去!可是她最終選擇了沉默。聽到常曉的腳步聲遠去,淚水奪眶而出,陳晨啊陳晨,你好自私,你不是人啊!

  陳晨的這次行為,讓郝如意很生氣。晚上回到靜湖別墅,郝如意一直鐵青著臉。他拿出青白玉硯臺,研了墨,用一杆老羊毫在紙上塗抹,半天沒個思路。

  尹長水毫不掩飾自己對陳晨的厭惡,他用一種失控的語氣對上司說:「大哥,趕走這只妖蛾子吧!陳晨怕是會壞了咱們的大事,你得做出決斷,不可兒女情長啊!」

  郝如意不理尹長水。尹長水至今弄不清上司與陳晨的關係。

  但尹長水知道上司對他這一陣的工作很不滿意,認為他把事情越搞越糟。但其實他已經盡力了。想起自己同吳黑子的每一次會面,都是小心緊張,像是一次嚴峻的談判,一場有預謀的暗殺活動,他有些不寒而慄。他絞盡腦汁、竭盡全力地拼殺,為什麼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扭轉呢?尹長水恨吳黑子,同時也恨自己給上司帶來了更深的煩惱和痛苦。

  尹長水這時擠出兩滴淚,說:「大哥,你心裡煩,就沖我來吧!別不理長水啊。」

  郝如意歎口氣,放下筆,扶長水坐下,說:「長水啊,有些事我說出來你也不會明白。世界上有一種債不能欠。如果你欠下了,就必須還。好了,回去休息吧。」

  尹長水眨巴著眼,似懂非懂。

  郝如意抓起筆,繼續塗鴉。

  尹長水看看紙上,滿篇裡是一個字:狠、狠、狠……

  在郝如意煩亂不堪時,陳晨躺在床上,瞪著眼睛。一想起常曉血淋淋的臉,陳晨就無法安靜了。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冷,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渾身禁不住地戰慄。她打開燈,坐起,那只青蘋果髮卡在枕邊閃著白光。她抓起髮卡,狠狠地甩了出去——哢嚓!青蘋果在地上碎裂開來。

  陳晨的眼神不由地移到窗下。這時,她像一棵苦豆子草搖曳起來,那苦苦的燦然的白花似一縷青煙,忽明忽滅……

  七十四

  吳黑子這次又加了刑,合併前兩次,一共七年。第一次脫逃是為了找兒子;第二次破壞秦為民的軟體設計,還是為兒子;這一次,這一次是給員警栽贓,說到底仍然是為兒子!

  這一點別人看不清楚,吳黑子心裡有數。只要郝如意能讓他的寶貝兒子開開心心活著,安安生生念書,他吳黑子死而無憾!這輩子自己是完了,但不能讓兒子完,兒子是他的希望。兒子將來出息了,他吳家的祖墳上也算冒了一棵幸運草。

  少一根指頭不礙事;要加刑就加刑,七年五年一樣!想開了其實也沒啥。你看人家老托乎提,呆在這兒一天笑得跟花骨朵似的,美滋滋兒的;得了要死的病,政府還他媽管著。就說自己這手吧,要在外面斷了,還得自個兒掏治療費。現在不但一分錢不花,在這白吃白喝,還讓那幫員警侍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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