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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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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長水昨晚留在了醫院,知道小叫花子沒什麼問題,便躺到對面床上呼呼大睡。現在發現小叫花子醒了,竟是個漂亮女孩,他有些吃驚。 陳晨警惕地問:「你是誰?」 尹長水說:「昨晚你在靜湖昏倒了……」 陳晨想起來了,是的,雨夜,汽車,還有絕望的自己……這兒不能久留!她毫不猶豫拔掉腕上的針頭,跳下床! 尹長水說:「喂,你去哪兒?」 陳晨閃開尹長水,沖出了門。腰包從後面滑落下來,陳晨跑得急,渾然不覺。 尹長水看見陳晨兔子似的跑得飛快,笑了。這叫花子八成是怕醫院收她的治療費,才逃跑。尹長水揀起腰包。 郝如意這天一上班,秘書就轉來一張假條,是莊嚴的。莊嚴剛才來過,說想見見老總,結果秘書打著官腔說,郝總忙,要見他得提前預約。郝如意問莊嚴為何請那麼長時間假,秘書說她兒子出車禍了,她得照顧。郝如意一聽就急了,說你現在就給我把她請回來,讓財務上給她開張支票。 郝如意對莊嚴印象深刻。 那次是請南亞薩麗曼公司的法力克先生吃飯,飯後這老法突然來了興致,問能不能請個人表演龜茲舞蹈。尹長水到歌舞廳一問,不巧,來的一撥人全是跳勁舞豔舞的。有兩個姑娘倒是會跳民族舞,叫來扭了一通,法力克先生直搖頭。尹長水腦子一轉,想到了新來的莊嚴。他聽下麵人說,莊嚴從前跳過舞。 莊嚴舞裙一穿,燈光下一站,很像那麼回事。雖然早就不跳舞了,但莊嚴的體形基本沒變。加上她有個習慣,每天早起堅持鍛煉,身體的柔韌度依然很好。 莊嚴跳的是《摘葡萄》。鮮豔的石榴裙,輕紗半遮面,紅唇微啟,回眸一笑,把個法力克看得兩眼眯瞪了。法力克一捋鬍子,拍起巴掌,說:「好!好!」說完,捧著一束花上去,說:「我愛你,新疆姑娘!」 法力克是個色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果然法力克要莊嚴留下。若是平時,郝如意可能會成全他這位合作夥伴,但那天晚上郝如意表現出對法力克的抵制。面對法力克的糾纏不休,郝如意沉著臉說,她是我表妹。之後硬是讓尹長水把莊嚴送了回去。 事後,郝如意打聽這女的是從哪兒請的,尹長水說你不認識?她是秦副市長秦為民的老婆!郝如意相當吃驚。這些年他沒少請秦為民吃飯,甚至還去過他家,卻從未見過他的年輕夫人。都說他們夫妻關係不好,兩地分居,郝如意當然也不便問了。郝如意連連搖頭,說可惜了。郝如意一直想找個機會,跟這女人聊聊,後來聽說她是監獄裴警官的什麼情人,便打消了念頭,對她的好印象也消失殆盡。郝如意對一切風流女人都是抵觸的,憎惡的。他之所以要幫莊嚴,也是看在秦為民的面子上。郝如意自認為他是個重情義的人。 郝如意等著秘書的消息,秘書遲遲不來,尹長水卻來了。 尹長水氣喘吁吁,把那只腰包往桌上一放,說:「小叫花子跑了,是個女的!喏,她落下的。」 「女的?不會是被你嚇著了吧?」郝如意瞥了一眼尹長水皺巴巴的衣服,開了句玩笑。 他打開腰包,裡面只有很少的錢,一本薄薄的詩集,還有一張拼貼起來的彩色劇照。郝如意對詩集興趣不大,翻了兩下就撂到一邊,倒是那張老照片把他跳了一嚇!「李鐵梅」的臉雖然支離破碎,模糊不清了,但眼睛是完整的。眸子很亮,像黑夜裡的一道電光,一下就把郝如意擊中了。老天爺,這個扮演李鐵梅的女孩兒是誰? 郝如意捧著照片,指尖開始發涼,他儘量放平聲音,說:「小叫花子呢?你現在就去給我把她找回來!」 尹長水愣了一下,去了。他瞭解上司的脾性,郝如意想做什麼,總是有一定道理的。 尹長水一走,郝如意便癱在了椅子上。他捏著劇照的手出汗了,有一股熱辣辣的液體在眼裡湧動。他使勁揉了揉,沒錯,是她!難道老天爺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地,故意要把這個早已消失的女人,重新送回到他身邊?!這一整天,劇照上的女人不時在眼前晃。那些時光,那些細節,那些愛和恨,漸漸地在他的腦海裡拼接起來。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時代,郝如意正跑在通往五道梁村的山道上…… 傍晚,尹長水回到靜湖別墅,報告說人沒找著。郝如意擺擺手,說算了。不過,過了兩天,郝如意尋找小叫花子的念頭又頑強地萌生出了。這個小叫花子怎麼會有這張劇照呢?說來應該與「李鐵梅」有些關係了。那麼,她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四十七 這是肖爾巴格市郊的一座小鎮,蘭幹鎮。鎮子不大,人流量可觀,商賈遊人來來往往,驢車馬車叮叮噹當。據說古時候這裡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要驛站。小鎮至今保留著古舊的風貌和習俗,每年瓜果飄香時,節日不斷,什麼「葡萄節」、「蟠桃節」,把個小鎮鬧得熱火朝天。憑著這一點,小鎮的餐飲業很發達,飯館多如牛毛。 在新開張的馬家酒館前,戴著白帽子的常曉,操著彆扭的新疆話喊:「來薩!來薩!我的朋友……大盤雞,玉米粥,烤白薯。農家小菜樣樣有,俊男靚女配好酒……」 常曉這麼喊時,臉上泛著難為情的紅光,聲音也缺乏自信。他一邊喊,一邊朝開過來的客車望去。胖老闆對常曉很不滿,嫌他聲音不夠響;另外,他老往年輕漂亮的女人身上盯,不像話。這會兒,幾個年輕女客剛剛下車,常曉的目光又過去了。胖老闆便忍不住冒火,斷定自己招了個色鬼。如果你真能把那種生意拉進店來,本老闆只要能賺也不反對,可是常曉饞在眼上,對生意毫無幫助。老闆腰一叉,教訓起常曉:「喂,我說小夥子,你咋麼個事情?你就不怕眼睛生毒瘡嗎?成天價盯著女人看,我看你不是個安分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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