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24)_漂漂_學達書庫

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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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孫耀陽肩並肩走出酒店的大門。

　　走到寬闊的大街上，周圍明豔的燈火和變幻多端的霓虹使我眩暈。拉斯維加斯的夜晚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白天。將近午夜，大街上的遊客依然熙熙攘攘。

　　沿著馬路，是一家家各具風格的酒店。說它們風格各異，是因為每間酒店都刻意複製了世界上的某個著名景物。我驚訝地在這裡看到了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埃及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甚至那座現收藏于盧浮宮裡的大理石雕像——「薩莫特拉斯的勝利女神」。最後，我發現了巴黎。

　　「你看，這裡是巴黎！」巴黎是我最喜歡的城市之一，我興奮地拉了拉他的胳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家酒店的名字就叫『巴黎－希爾頓』，和希爾頓的長女一個名兒。我們就住在這家酒店。」

　　「你又在想什麼？你的表情總是怪怪的，像是倫敦的天氣，一會晴，一會陰。」孫耀陽感歎道。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多愁善感，怎麼，不允許嗎？」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分析我。

　　「當然允許，你隨便當你的林黛玉，你要是想葬花，我現在就給您摘去！」

　　「你可真會說話。」我被他逗笑了，「其實我只是有些想家還有我的小狗。」

　　「小狗？你怎麼不想念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小狗就是我的男朋友。狗可比男人可靠。」

　　「不會吧！」他拉長了音，「在你心裡，男人連狗都不如嗎？」

　　「沒錯！」我笑了笑，「不過，也許你是個例外。」

　　「那還用說嗎？我至少比小狗可靠，而且可愛！我可是天下少有的好男人。」他自誇道。「你想念的是哪個家？北京的還是南方的老家？」他好奇地問，「還是你現在美國的家。」

　　「我在美國沒有家，北京也不算是家了。現在，我的家在法國南部的一座小城。我和叮叮住在那裡。」我又補充說，「叮叮是我養的小狗。」

　　「法國！」這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使他驚訝得眼睛瞪得好大。「那麼遠的地方，聽起來可真浪漫！我還以為你也是從美國東部過來玩的呢。」

　　「我住在法國南部，一座靠海的小城。」

　　「是尼斯嗎？」他極有興趣地問道，尼斯是法國名城，人人皆知。

　　「不是。那是地中海沿岸一個沒有名氣的小城，只有幾萬人，離尼斯兩個小時的車程。但那裡很美，有很多很多的棕櫚樹和漫山遍野的mimosa花。」

　　「這麼說，你就住在法國著名的『藍色海岸』線上，你可太幸福了！」他口氣裡透著羡慕，「那裡雲集著達官貴人和明星，是度假的好地方。」

　　「你在那裡做什麼？你家人也在哪裡嗎？」他接著問。

　　「我一個人在哪裡讀書。」我有些心虛地回答。

　　「一個人？那可真不容易。」他同情地說，「看你的樣子，在家裡肯定也是嬌小姐。現在出來什麼都有要靠自己。你們女孩兒不像我們男人，可以四海為家，隨遇而安。」

　　他語氣聽起來像黃飛鴻，讓我有些感動。

　　「你怎麼會想到一個人跑到法國去？在那樣一個小地方。」

　　「那是命運。」我感歎道。

　　「你這麼聰明，法語一定說得很好吧！」他嘴裡突然冒出了一句法語「Bonjur！」（法語：你好）

　　「你說，我這發音怎麼樣？也很地道吧？」他笑嘻嘻地說，「法語真是一門性感的語言，對了，你教教我，『我愛你』怎麼說？」

　　我沒有理他。

　　「你要是不會，我可以教你。」

　　「不用。」這次我白了他一眼。

　　「幹嗎那麼嚴肅？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我們繼續向前走著。我的頭部正好到他唇角邊。不得不承認，走在他身邊，有一種安全舒服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地靠他更近了些，我聞到了他T-shirt上帶著檸檬香味的洗衣粉味道。

　　拉斯維加斯是一個沙漠上的不夜城，但我卻沒有絲毫感到水的缺乏。每家酒店內都有各自不同檔次的游泳池，豪華酒店門口的噴泉更是爭奇鬥豔，一些小孩子在那裡嬉戲著，我甚至看到飛流直下的白色瀑布。高矮不一的棕櫚樹在燈光的襯托下帶著耶誕節般的愉悅。微風過來晃動著它們綠色的葉片，我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法國南部的海邊。

　　這究竟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嫵媚奢華還是罪惡骯髒？我思考著。

　　最後，我們一齊駐足一座大型音樂噴泉前邊。

　　現在響起的樂曲正是帕瓦羅蒂那首著名的「我的太陽」。我看到了無數支隨著音樂翩翩起舞的白色水柱。妖嬈的水柱隨著渾厚的男高音時上時下，時彎時曲，我真擔心她們纖細的腰肢會不小心折斷。

　　「很美，對不對？」他說道，「我真的很喜歡水，可能是因為我是雙魚座。希望一直都能住在一座有水的城市裡。我客廳裡就有一個大魚缸，養著一大群熱帶魚。」

　　「你上輩子也許就是一條魚，」我說。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上輩子就是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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