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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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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萬。」 「行,明天吧。」 柳小麗本來遲疑著開口,一見王向東懶洋洋又無比痛快地答應了,真是有些意外的驚喜,立刻稱起身子道:「說定了?你真是我好老公。」一下附上來,粘粘地貼緊了。 婚後的一段時間裡,王向東對柳小麗的表現還算滿意,一家人除了兒子對這個新成員不冷不熱外,也都相處得愉快,尤其是林芷惠,一下子真好象年輕了許多,每天的話也多了,笑也多了。王向東覺得這就是他再婚的最大收穫。 按王向東的意見,柳小麗已經不在姐姐的餐館裡上班,只有忙時偶爾過去幫著照看一下,也不領薪水的。王向東說家裡有的是錢,隨便你跟老娘、兒子花,只要大家都高興就成。 柳小麗也沒什麼不高興的。王向東比她的前夫更懂得女人,雖然霸道些,卻也霸道的還算講理,至少現在還沒讓她感覺不快。結了婚她才發現,兩個人恰巧都是那種講究「情趣」的人,或許是新婚的緣故吧,兩個人回了房便總有許多的浪漫,粗俗或充滿靈感的浪漫,排除其他因素,柳小麗覺得這是他們互相能接受的最好的理由了。 王向東是在轉天晚上開始轉磨磨的,豐子傑給他的煙抽光了。 從公司回來,吃過晚飯,王向東閑得難受,突然想「來兩口兒」,想起沒了,一時空落著忍耐住,過了一會兒,還是不塌實,總覺得生活裡缺了點兒什麼似的,茫然、急迫,象有遠大理想在召喚,又象空有鬥志的勇士迷失了衝鋒的方向。連吸了兩支「三五」煙,情緒稍微平靜一點點,心裡的失落感卻沒有消失。 王向東憋了好久,終於按耐不住,給秦得利打了兩個傳呼,等啊等,都沒有回,心裡更是毛糙,象有幾隻剛出生還沒長毛的小紅老鼠在蠕動,又噁心又癢癢。 王向東是個急脾氣,想做什麼就要馬上做,當場把秦得利狂罵兩聲,猛然又想起一人來,急呼德哥,問他有沒有關係搞到兩口「白面兒」,德哥說誰要,王向東說是三弟自己,腦袋有些疼,拿那個壓壓。德哥說你出來等我。王向東大喜,一塊石頭從心頭落地,精神上也有了寄託似的。趕緊跑下樓,在約定的地方等候。 正急迫著,德哥不緊不慢地來了,王向東快迎上去:「德哥,帶來了?」德哥看看左右,指一下剛剛路過的拐角,笑道:「我放在牆頭了,一會兒你自己去拿吧。」 王向東笑道:「你幹啥?值當那麼神秘?」 「該防不該防的都得防,人命關天啊。」 王向東隨著他往原路上走,德哥笑問:「怎麼也沾上這個了?」 「咳,我不是有癮,就是覺得好玩兒,這東西對我有沒有兩可。」 德哥笑著提醒道:「這個啊,小玩兒著還成,可不能掉裡面啊。」 「哪能?」王向東先兩步走到牆邊,一仰臉,看見一個小紙包,趕緊抓在手裡,塞進褲兜。 「德哥,給你多少錢合適?」 「給錢就不合適,我能收你錢嗎?不過一個小包兒,還沒速食麵料兒多——哎我說,你是吸板兒還是注射?」 「我哪那麼多窮毛病?裝在煙裡吸,就是玩兒,嘿嘿。」 德哥詭秘地笑笑,揮揮手,先走了。王向東也不耽擱,急跑回家,老娘早去打麻將了,正往臉上貼黃瓜片兒的柳小麗說你幹什麼去了,火燒屁股似的? 「見一名人。」王向東邊說邊把自己關進了廁所,坐在馬桶上,把紙包兒打開,看見裡面是一小捏細白的粉末,又取出煙來,才嘀咕道:「媽的豐子傑是怎麼把這玩意鼓搗進去的?」 王向東是個肯上進的,只琢磨了一會兒,就找到了訣竅,把半盒多煙逐一糅進了海洛因,畢竟第一次做,褲子上也粘落了一些,兩個指甲縫裡也塞滿了。抓緊收拾乾淨了,才心滿意足地蹦起來,突然發現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心情已經很充實了,甚至沒有了馬上吸一支的強烈願望,原來他光顧著裝煙,把吸煙的事情給忘記了。不過後來想起來,王向東總是心疼那天的浪費,褲子上和指甲蓋兒裡的白粉,生生給撣掉洗掉了,都是真貨啊!關鍵時刻能救命啊。這麼浪費是要叫吸毒的人罵做敗家的。 回了客廳,已經坐在電視前的柳小麗順嘴問:「拉牛哪,這麼長時間?」 「拉了座金山,你不進去瞻仰一下?」王向東一屁股坐下來,悠然地點上支煙,深吸一口,愜意地介紹道:「老婆,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煙啊,這是寶貝,你來口嘗嘗不?」 「去去,邊上抽去。」柳小麗在鼻子前面揮了下手,順勢把身子拉得遠些。 王向東橫仰過來,把腳丫子搭在柳小麗大腿上,問:「錢給你姐送去了?」 「送了,讓我謝謝你呢。」 「謝我幹啥,謝你不得了?不沖你我能借給她錢?」柳小麗得意地一笑,拍著他的腳說:「我姐說最多半年還咱,要打欠條我沒要,還信不過她?」 「打什麼條?就是坑我我也不皺一下眉,不就五萬塊錢嘛,放我手裡,就跟老百姓手裡的五塊錢似的,真丟了也不會心疼死。」 柳小麗深情地笑著,說:「你口氣倒是大,不過你咋不敢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錢啊。你信得過我姐他們,倒信不過我?」 「這個不能告訴你,怕你驕傲。」 柳小麗撇嘴道:「嘁,誰稀罕,有我花的就得了,別以為我們勞動人民都是見不得大錢的,你就是塞滿一屋子錢我也不帶眼暈的。」 「那才象我老婆。」王向東抽完了煙,把腳一抽,說:「我去裡面躺會兒,這煙有些上頭。」 王向東進臥室把自己放倒,飄飄然的感覺很舒坦。他不擔心自己會上癮,也不相信自己能象秦得利那樣沒人形,他只是覺得這個跟抽煙喝酒一樣,無所謂癮不癮的,只要自己需要了,想舒服一下瀟灑一下,就來唄,有錢還顧慮那麼多幹啥? 正忽悠著,突然砰砰門響,柳小麗尖著嗓子問:「誰呀?」 「三哥在家嗎?」是個粗嗓門。 王向東那叫煩啊!這是什麼關鍵時刻,哪個不長眼的來攪亂?他懶得想外面是誰,心裡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柳小麗抱個枕靠兒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門一打開,立刻擁進兩人,其中一個猛地把柳小麗推進客廳,後面呼啦啦又沖進幾個來,順手把門帶死。柳小麗驚叫「老三」!立刻挨了個嘴巴,臉上剛敷好的黃瓜片爭先恐後地散落著:「王老三哪!?」 「操你大爺的,誰呀!」感覺有異的王向東懵懂地下了床,正向外走,臥室門被一腳踹開,先躥進一個大個兒直撲過來,一拳打在臉上,王向東叫一聲,載在床上,當時也清醒了,一個激靈蹦起,站到床上大喝:「你他媽誰呀?找錯門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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