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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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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媽帶我去玩,還有一個叔叔跟著,他對我媽比你還好,我媽是不是不要你了?」 王向東一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兒子也長大了,可能要知道「離婚」是什麼概念了。是啊,再過幾個月,家輝也該上學前班了,如今的孩子早熟,不該知道的事早早就知道了,不象他們當年那麼傻了。 王向東對教育孩子毫無準備,一直只想著讓他過上比自己強比別人也強的生活,將來兒子要當的是「貴族」,而不再象他一樣艱苦奔波。家輝突然提到陳永紅,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尷尬地想了想,王向東便開導兒子道:「你媽就是那個窮命,沒辦法,咱想叫她享福她都享不上。」家輝不服氣地說:「可我看媽媽跟叔叔在一起總是笑啊,不享福怎麼還笑呢?」 王向東看看廚房,林芷惠正在裡面忙活晚飯,就詭秘地問兒子:「兒子,那叔叔有老爸高嗎?」 「沒有。」 「穿的有老爸高級嗎?」家輝搖頭道:「沒有。可是人家比你白。」王向東不屑地說:「男子漢臉白沒用,得有本事才行,象你老爸這樣才叫真正的男子漢,小白臉什麼時候都沒出息。」家輝撅著嘴抗議道:「可奶奶偉啥總說要把我養得白白胖胖?還有大姨夫,他也是小白臉兒啊,可他最有本事啦,是大官!」 「嘿!」王向東惆悵地一直身子,喊道:「他媽的我還說服不了你啦?告訴你,老爸其實也特白,可為了給你跟奶奶掙錢花,為了叫你們過上好日子,整天在外面東跑西顛的,給曬黑啦,老爸小時候也是白白胖胖的,呵呵。」 「你呀,別糊弄孩子啦,你從小就沒白過。」林芷惠從廚房出來,聽到王向東自誇,不由得笑起來:「家輝這麼白,全隨他媽。」家輝也佐證說:「叔叔也說我象媽媽。」 王向東大受挫折,不禁惱道:「什麼叔叔!以後不許你跟你媽出去啦,回頭我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媽,整天在家陪著你玩兒。」 「我才不要後媽!後媽沒一個好東西!」家輝突然跳起來,怒氣衝衝地跟王向東宣戰。 王向東當時火往上撞,就要發作,結果被林芷惠喝住。林芷惠很寵孫子,誰高聲大嗓地嚇唬孩子她也不答應,更不用說動手動腳了。其實一家人都很嬌慣家輝,都覺得這孩子受了太多委屈,王向東看老娘跟自己來了脾氣,趕緊把臉又堆上笑,努力哄兒子高興起來,他自己更是覺得虧欠兒子太多,如果不是天生火暴脾氣,怎麼捨得嚇唬兒子? 一會兒吃著飯,林芷惠也提起陳永紅搞物件的事,歎口氣,又說王向東也該考慮再成個家了,這樣下去不象個事兒啊:「對門的李奶奶昨天來嘮嗑,說前樓倒是有個剛沒了男人的……」王向東趕緊說您讓她歇了吧,然後不屑地說:「等我有了錢,還愁這個?」 「哼,你這想法就不健康,你還想找個黃花閨女咋著?我說呀,就找結過婚的,到時候知道珍惜日子。」王向東大咧咧地說:「媽您甭操這份心,我早看透這社會了,沒錢說啥都是白說,有錢想啥是啥。等咱真有錢了,還圖誰珍惜?小家子氣的我還不要呢,就得敢花錢的,會花錢的看著才帶勁!咱有的是錢叫她糟踐,只要給我應下兩件事來就成:第一得孝敬您,比孝敬她親媽還得孝敬;第二得疼家輝,比疼親兒子還得疼。要不,亂棍打出!」 「你呀,你是看你爸沒了,想怎麼氣我就怎麼氣我呀!」林芷惠一說話就傷了心,眼淚要下來。王向東趕緊說:「媽您說啥哪?我能氣您?我說的可是實話。將來這再進門兒的,必須比陳永紅強八倍才成,絕對先得叫您跟家輝滿意,我自己倒無所謂了,你們滿意我就高興。」 家輝不甘寂寞地說:「你們白話啥呢?」 「設計咱家未來呢,幸福生活馬上就來了。」王向東樂呵呵地說。 飯還沒吃完,秦得利的電話就追過來,說晚上「三缺一」,囑咐他多帶點錢過去湊局兒。王向東說:「還用帶錢,我向來都是空手抓蛤蟆。」 林芷惠嘟囔道:「晚上又不在家住了?」王向東一邊坐回來草草吃著飯,一邊說:「沒轍啊,做大生意都是應酬,我姐夫還不是三天兩頭不回家吃飯?」 「人家那都是做客白吃。」 「我都是請人吃飯。呵呵,沒有我們的樂善好施,姐夫他們那些貪官怎麼活?」 林芷惠責怪道:「別當著孩子面亂說話,你姐夫可不是貪官。」家輝高聲道:「是貪官,他家櫃子裡都是好煙好酒!」 「胡說。」 「小楠給我看的,還有她的玩具,都是別人送的,Hollow-Kitty就好幾隻,咱家一個也沒有!」小楠是王慕清的女兒。 王向東起來:「啥,猴開涕?」 「日本貓,這都不知道!」 王向東憤慨地說:「媽的,明天我就給你買十隻!」 「我才不要!男不玩貓女不玩狗,奶奶說的。」兒子的機靈勁叫王向東很自豪,他拍了拍家輝的腦袋,起身道:「兒子,跟奶奶好好在家呆著,老爸得辦大事去了,沒有我不成啊。」 王向東剛走兩步,家輝就認真地警告道:「老爸,你可別亂找小姐去呀!」王向東勃然變色:「啥?誰教你的!」 「奶奶跟李奶奶說的!」 林芷惠無辜地笑道:「咳,李奶奶說,咱樓下的二棱子去那種地方,叫人給抓了勞教,孩子耳朵尖,聽啥學啥。」王向東不滿地說:「媽,您以後少跟那些沒品位的老太太呆著,把孩子都帶壞了,照這樣發展下去,什麼時候能成貴族?」 聽兒子這樣責怪,林芷惠多少有些傷心,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也不應他的話,只囑咐王向東不要玩得太晚,王向東順口應承著,換了身休閒夾克下了樓。 不到一個禮拜,王向東帶回來的兩輛車都出了手,「一部」的鋼材生意也談得此起彼伏,熱熱鬧鬧。何遷知道眼下的貿易「形勢」就是這樣,人人抱個熱火罐兒,最後能做出饃來的十裡有一就不錯了,所以他對那些不斷傳來的喜訊倒是能淡然處之。 這天楚正寬風風火火進來了,說九河港有一船俄羅斯的道軌要到了,貨的上家已經找到了,是他一個關係戶,談好了可以分給他們一百噸。楚正寬說錠子一下船,就會有鋼廠追上來,不愁出手,至少最後還有辛留屯的企業給托底呢。 何遷問:「要定金對吧?」大家都是跑熟了路的,楚正寬自然明白何遷的意思,馬上說道:「這是我一個老關係了,不會有問題。」 「要多少?兩萬夠了?」 「正好兩萬。」 何遷一邊批條子一邊說:「楚經理,一部的業務剛開始做,這種事最好你自己跑一跑,手續單據都驗仔細了。」 「好。何總你放心,我做業務也有二十年了,從來沒粗心大意過,江湖險惡啊,一點含糊不得。」 何遷點頭道:「你辦事我放心,一百噸是個小數目,也甭費勁了,我直接叫辛留屯的唐總接走算了,弄好了基本不用動咱的資金。」其實何遷也是擔心帳上僅存的二十幾萬資金周轉不開,他估計自己的財務狀況除了胡成順可能沒有人知道底細了,楚正寬或許真以為他註冊的五百萬是真的呢。 電話通了,何遷說了原委,唐國強立刻笑道:「你那個船期是什麼時候的?」 「下週四。」唐國強笑道:「是『東方1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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