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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陸程禹只得照實說:「李初夏這人是挺好,人也單純,就是對感情的要求比較高,我當初達不到她的要求,現在就更不能了,何必害人。」

  雷遠一愣,繼而笑起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小子就是又看上別人了唄。」

  陸程禹笑一笑,沒答話。

  雷遠嘻嘻哈哈地問他:「你總得告訴我一聲,那女的是誰啊,我認識麼?」

  陸程禹說:「你不認識,已經分了。」

  雷遠又是一驚:「夠神速呀,都沒聽你說過,怎麼著就分了?」

  陸程禹直接答:「不合適,不是一路人。」

  雷遠有些整不明白:「合適的就擱在跟前你不要,不合適的你又想著,你真他媽沒事找事兒。」

  陸程禹懶得多講,瞄了眼手錶,「就這樣吧,我一會兒還有手術,你沒事別在這兒呆了,趕緊滾吧。」

  雷遠也罵了他一句,仍是忍不住問:「誒,長什麼樣啊?有那誰漂亮麼?」

  陸程禹已經走去露臺門口,聽見這話便轉身過來,又氣又笑的點了點他:「你他媽才沒事找事呢,滾!」

  傍晚下班,又碰見李初夏,兩人同一部電梯,電梯上人多,互相點點頭打了個招呼,沒怎麼說話。

  陸程禹一直記得數年前兩人鬧分手的情形,那會兒才二十出頭,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總是為自己考慮得更多,又衝動又莽撞,總覺得這世上多少事得等著自己做啊,愛情是什麼,有時候很重要,有時候又什麼也不是,不能當飯吃不能當水喝更加不是空氣,總之,它也許只是某年某月裡的一部分。

  李初夏和他提分手的事也不是一回兩回,只是到了最後一次,他開始認真了,或者說是倦了,分就分吧,那麼多事要操心,他不想再把精力耗在這上頭。後來過了幾天,李初夏又來找他,一如往常。以往兩人吵架,多數是他去找她,只有少數幾次,沒見著他去她才率先示弱,然後兩人又和好如初,周而復始。

  只是這一次,他什麼也不想說了。

  李初夏含淚看著他:「你就一直等著這天是吧,你就一直想和我分手呢,你不說,就是等著我開口。」

  他仍是沒說話,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女孩兒最後言語哽咽:「我愛你,永遠比你愛我要多。」

  每每想起這話,多少年後,他仍是覺著內疚。

  年輕的時候,總是缺少把握幸福和改變困境的能力。

  他欠她的,總不能一直就這麼虧欠下去,不如狠狠心轉身走開。也許他這樣的人,原本就不值得她認真對待,他不想虧欠她更多,人情債,最難抵還。

  他覺得自己有些兒沒心沒肺。

  可是現在,他覺得那個小藥代才是更沒心沒肺。

  這樣也好,兩不相欠,各不相干,生活還得繼續,除了心裡難免有些空落。

  空空落落的,猶如三四月密密麻麻的雨,分明已將天空填滿,仍讓人覺得冷清。

  就是在這樣一個下著雨的清晨,許久不見的小藥代忽然冒出來,她來找他。

  她站在住院部頂頭的窗子旁等他,臉上的神情很是肅穆,又像是無可奈何。

  她的身後,是一窗子的雨,襯著濕漉漉的青灰天色,像是有人提筆往宣紙上淡淡地抹了幾筆,這寥寥數筆,勾勒出一番風景。

  就在這個瞬間,他心跳加速,猶如雷鳴。

  就是這個瞬間,他腦海裡閃過不祥的預感,只是這一切不足以遮掩某種愉悅情緒的誕生,它們正從心底驟然地升騰而出。

  這種認知突如其來。

  待得明白過來,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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