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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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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程禹往家裡打電話,塗苒正好在用手機和周小全煲電話粥,所以也沒去接,後來也沒給回個話。塗苒悄悄對周小全說:「等孩子出生以後,要是我和陸程禹離婚了,你也別覺得驚訝,我先給你打好預防針了,到時候別揪著我不放四處嚷嚷。」 周小全問她緣故,她只說:「陸程禹這人沒什麼問題,是個好人,就是我們兩人在一起太累了,性格不合,處起來太累,也就是沒緣分吧。」 周小全顯然不信:「這種理由太官方太裝13了,你是演藝圈紅人怎麼地,怕人挖隱私?離個婚還用這種要死不活的說辭搪塞媒體?」她在那邊跺腳發牢騷,「這兩天怎麼回事,個個不太平,一個兩個的都跑我這兒哭,好男人都死光了麼?今年又不是寡婦年。」 塗苒問:「還有哪個倒楣孩子跑去你那裡哭?」 周小全道:「除了你和蘇沫還會有誰呢?蘇沫她孩子在幼稚園摔了,她老人家剛才還在我這兒哭得死去活來的……」 蘇沫這兩天確實過得不太平,先是學校裡評職稱,同時進校的那批老師裡就她一人被篩了下去,接著是這天上午開會,學校領導剛宣佈完評選結果,她兜裡的手機就轟轟作響。現在蘇沫無論上課或者開會都不敢關手機,女兒才上幼稚園不久,尚屬適應期,她就怕幼稚園的阿姨有事聯繫不上自己。蘇沫貓在會議室角落裡接通電話,還沒等對方說完,腦袋裡又是轟的一聲,她拔腿就往外面跑,等趕到幼稚園的時候,有阿姨告知,女兒已經被園長抱去兒童醫院了。 她轉身跑去外面攔車,一路腳步虛浮。到了醫院一瞧,就見自家一歲多的娃娃正躺在急診室的床上哇哇亂哭,嘴裡不停叫「媽媽」,額角上汪汪的一塊血跡,血水還順著濡濕的頭髮流過臉頰,流到下頜,滴在小花棉襖上。那孩子性烈,手舞足蹈的折騰,兩三個大人才能壓制住她。蘇沫見了哭也哭不出來,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最後身上發著抖,強打精神扶著床沿站住。 急診室的醫生一邊查看傷口,一邊說:「至少得縫個三四針了,先去外科,一會兒還要打破傷風,然後再去做個腦部掃描,看有沒有腦振盪,你們這些大人也是,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不看牢,遭罪……」 蘇沫一聽這話,不知哪來的力氣,跳起來扯住園長的衣服:「我把孩子交給你們,你們是怎麼看的,現在搞成這樣,我一定要告你們。」 那園長趕緊往旁邊躲,指著旁邊一個小老師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們這個阿姨是新來的,確實沒有經驗,我代她給您道歉,這種事在我們園裡還是第一次。」 小老師耷拉著腦袋支吾:「您家孩子太調皮了,別的孩子都睡覺她不睡,一定要爬床,我才轉個身,她就摔下來啦……」 蘇沫揪住小老師的衣領,一巴掌要扇下去,園長忙攔住她說:「您別打,我們先去繳費,忙完孩子的事要緊,」她邊說邊推搡著小老師,兩人一起走了。 蘇沫在這邊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旁邊那醫生給孩子簡單包紮了一下,說:「別等了,趕緊去外科,那兩個人怕是已經跑了。」 蘇沫這才想明白過來,心裡著急傷心又氣惱,連忙去樓下繳款,排著長隊到視窗,裡面的人一說價格,她翻了翻錢包,裡面只剩幾塊錢,銀行卡也沒帶,頓時傻了眼,只好走到一旁撥電話,周小全那邊沒人接,再打給塗苒,又想著人身懷六甲多有不便,只好作罷,想來想去就只剩下公婆和佟里安了。蘇沫心急如焚,手禁不住顫抖,一時慌亂就把電話給撥了出去,她一看手機螢幕上有些陌生的名字立馬掐斷。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打給佟里安,她接連撥了數次,佟里安終是接了,張口就說:「有什麼事麼?有事晚上再談,現在上班呢。」 蘇沫抖著聲音:「你孩子在幼稚園摔著了,現在要縫針,我帶的錢不夠,你快點送錢過來。」 佟里安馬上大聲道:「誰讓你把她送幼稚園的,以前我媽帶著不是挺好的,你這人就是彆扭,孩子擱你手上遲早沒命……」 蘇沫忍著淚,立刻掛了電話。 她沒再撥電話,手機自己響了,雷遠在那頭問:「你剛才找我?有事嗎?」 蘇沫忍不住嗚咽起來。 雷遠忙道:「別急,你慢慢說……」 …… 蘇沫把孩子抱去外科等著,給醫生說了好話讓先給縫針。還在排隊的功夫,雷遠就到了,手裡拎著公事包,半道上趕過來的。他又跑下去繳費,沒多久上來,看見幾個醫生護士把那麼點小的孩子按在床上正要縫針,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蘇沫站在門口對著牆壁流淚不止。雷遠走過去看孩子,醫生沖他說:「孩子爸爸就別過來了,看了心裡不舒服,你就陪你老婆在旁邊站一會兒吧。」 雷遠一愣:「我不是她爸。我來抱著孩子,你們給她縫針,別再讓她哭了,孩子她媽聽了更難受。」他坐到床上,把孩子緊緊摟在懷裡,說來也怪,那孩子哭聲漸止,睜著圓乎乎的大眼盯著他打量。雷遠也不敢看醫生手裡的動作,便去瞧站在角落裡的蘇沫,他覺得她的臉一直到頸項都是慘白的,兩肩瘦削,背影看起來格外纖弱。 沒多久,聽得醫生說:「好了,縫了三針。」 雷遠問:「女孩兒,別留下疤了。」 那醫生邊給孩子敷藥戴醫用頭套,邊答:「疤痕肯定會有點,長大了把頭髮蓋一蓋也還好。」 雷遠抱著孩子起身,蘇沫要接過來,卻見他將公事包遞給自己:「你幫我拿著,我來抱孩子。」 蘇沫揪著孩子的小手說了會兒話,又見那男人胸前的襯衣和西服沾染了兩塊血漬,忙說:「不好意思,一會兒你去我家,我幫你洗乾淨。」 雷遠搖頭:「不要緊,小事。」兩人抱著孩子去做皮試打破傷風的針,小孩兒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麼著,再也沒哭,手裡拿著雷遠買來的餅乾啃了幾下,奶聲奶氣的沖著他喊了聲「爸爸」。 雷遠「嘿嘿」一樂,一面逗弄孩子一面問蘇沫:「認錯人了,我和她爸長得挺像啊?」 蘇沫有點不好意思:「不是,大概因為個子差不多高,都帶著眼鏡的緣故。」 三人出了醫院大門已是下午,蘇沫站在門口正和雷遠道謝,旁邊「砰」的一聲有人關上汽車門,蘇沫看過去,見到那人,心裡出奇的平靜。 今天是個豔陽天,晴空碧藍,萬里無雲。 待到佟里安走近了,蘇沫介紹道:「這是我今天以後的前夫,佟里安,」她指著雷遠對佟里安說,「這是我的律師,專打離婚官司,經驗豐富。」 最後,她正色對佟里安道:「你想離婚,我就成全你。不過我有條件,首先孩子歸我,另外,按我們那套房子的市價,我留二十萬給你,剩下的四十萬歸我,而且,孩子十八年的撫養費請你一次性付清。你要是辦不到,我就去你爸媽那裡折騰,我會鬧得整個學校都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你不要臉,你爸媽還要顧及自己的老臉。或者,我們法庭上見,」她內心止不住的戰抖,臉上的神情卻極為冷靜,「你要是還有其他問題,可以直接找我的律師談,我沒那些功夫應付你。」 雷遠配合的一手抱孩子,一手遞上名片。 佟里安掃了眼手裡的名片,目光落回妻子的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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