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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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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祈瞪道:「你還有理了!」 王曉靜是想笑又不敢笑。這個時候一笑再觸怒肖祈,八成他連她都罵上。林曉生笑不出來,這個病人可是以後自己要接手的。一個醫生如果不能讓病人老老實實按照醫囑行事,等於是無效的救治。 「好吧。我回去。」許知敏怏然道,「出個門像是越獄似的,就差沒拍成部美劇。」 王曉靜忍不住了,笑了一聲接到肖祈的怒視急忙捂住口。清清嗓子她對許知敏說:「我看墨深下班沒有,不然找他弟弟墨涵接你回去。」 「我打電話叫他們過來。」肖祈忍著一肚子火走到一旁打手機。 大概是剛才過於激動,許知敏一隻手掩住嘴使勁地咳嗽起來。肖祈沉著臉回頭問:「你的藥呢?」 「沒帶。」許知敏答完又咳,咳著咳著氣息稍喘。 第五十四章 肖祈抓她的手搭脈。林曉生觀望著問:「怎樣?」肖祈搖頭:「你摸摸。」林曉生摸住她手腕的脈搏。許知敏緩過氣,問:「你也是醫生嗎?」林曉生與肖祈對望了一眼,表明身份:「我也是外科醫生,將來會在你的手術裡幫忙。」許知敏疑惑地望向王曉靜。王曉靜撫摸她的頭髮,說:「林牧師醫術很好。你儘管可以信任他。」許知敏皺皺眉:「肖老師可以給我開刀啊。張主任也行。其實我覺得不用,可以找一個主治醫生。又不是大病,墨深盡是瞎擔心。」 另外三人正想著怎麼答話不會傷到她。門口跑來一個俊小夥子,此人是墨深的弟弟墨涵。他對肖祈幾人行了禮,蹲下來對許知敏急道:「知敏姐。你留個信就出來。我哥和我爸媽急死了。」 肖祈拍拍墨涵的肩膀:「趕緊帶她回家吃藥睡覺。千萬別淋到雨。」 墨涵點點頭,扶許知敏離開。許知敏依依不捨地拉王曉靜的手:「老師,我來主要是想對你說聲謝謝的。如果在北京不是你那張照片,我說不定已經客死他鄉了。」 「不要胡說!你年紀輕輕的,日子還長著呢。」王曉靜嚴厲地批評她。 許知敏富含深意地望瞭望林曉生和肖祈,跟墨涵走了。 待那兩人消失,林曉生問肖祈:「她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她古靈精怪,難保從什麼地方聽說了什麼。」肖祈一副難辦的樣子。 王曉靜憂愁道:「她的病究竟怎樣?」 兩人均不正面答她。肖祈揀起許知敏落在椅子上的毛線衣給王曉靜重新披上,說:「交給我們就行了。」 王曉靜抱著手,掃眼他們倆:「行。我不問了。搞得好像國家機密似的。我要是許知敏,也會發癲。」 兩名男士是啞巴吃了黃連。他們不是不能說,是以為說了徒增她的煩惱。她剛痛失親人,如果再遭遇學生病逝……肖祈深思後,對她坦白:「手術成功率只有對半。」 王曉靜不敢相信,看向林曉生。林曉生答說:「病歷我剛接手,沒細緻研究。但是類似這種個案我在美國是見過的,也參加過這樣的個案手術擔任主刀。很抱歉,病死率仍是很高。曾有個男孩在我的急診手術臺上沒能救回來。可以說,如果她隨處亂跑,一旦只能緊急手術,風險會高於50%。」 肖祈安慰地摟住她肩頭:「只要她聽話,做好充分的術前準備,風險也能低於50%。」 王曉靜別過臉,眼眶酸澀。第一次見許知敏,許知敏對她說了一句「亦師亦友」。這個年輕女孩有著質樸的一面,又有著受過生活磨難而艱辛的一面。所以許知敏像是一面鏡子,倒映出她的過去和現在。 「麻醉方面我會和湯姆商量,或許會請他的朋友過來幫忙。」林曉生說,「湯姆等會兒來了,你要麼和他說說。」 「湯姆要來嗎?」她勸道,「不需要這麼多人陪我。你們都回去,我今晚一個人在這守著就行了。」 林曉生搖搖頭:「不是陪你。我是想陪王阿姨。湯姆和露絲也這麼想。」 也是。媽媽本來就獲得這麼多人的敬愛。她善良又偉大的媽媽。王曉靜思念母親,臉朝向教堂側面的彩色玻璃窗。一片朦朧,往外望不到具體的物體,只聽見雨聲稀裡嘩啦地敲打窗扉。這令她憶起了小時候與母親兩人在家,雨大屋頂漏水,她們便是把盆盆碗碗擺在地上接水。雖不富裕,雨滴擊打碗盆的叮叮噹當聲回味無窮。 聽了一陣,她發現肖祈把她的兩隻手摸來摸去沒有停歇。 「怎麼了,肖?」她問。 「你的手一直這麼涼嗎?我以前不記得你的手是冰的。」昨晚他就察覺異常了,她的手要放在被坑裡熨許久才能暖和。 瞞不過他,她老實說:「七年前車禍後就這樣。我本來以為沒什麼。後來遇到張主任請教。張主任讓我去做了幾項檢查,說是車禍術後的後遺症。左心室心肌收縮功能減弱導致末端迴圈不是很好。遇到天冷,手腳比常人冰涼。平常學習工作不受影響,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們一聽,變了臉色。林曉生焦急道:「把手給我。」說著竟自拉過她的手。握起來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像是塊融不掉的冰。林曉生閉上眼,便是回憶起了七年前的手術。當時沒有體外迴圈機,也沒有現今比較成熟的微創手術技術。他們必須在她跳動的心臟上動作。這對於他們是未曾有過的經歷。他們冒險了,抱著她可能會死的決心。幸運!他們把她的命救回來是幸運。而在七年後他們方知這場手術留給她的是一個病根。 肖祈低著腦袋同樣不能言語。七年前他們給她開刀時,作為外科醫生雖有了一定的經驗和技術,膽子也大,可畢竟是資歷尚淺。如果車禍是發生在七年後的現在,他們肯定不會讓她落下這樣的病根。這只能說是命,時間是無法倒流的。 「天涼記得戴雙手套,可以泡熱水,但是要千萬小心。因為血液迴圈會影響神經供給,你對熱痛的反應可能會比常人弱。」肖祈切囑道。 「我清楚,我是學神經內科的嘛。從來不敢貿貿然把手腳往熱水桶裡放。」她收回手,笑道。 他們瞅著她淡然接受一切的笑,更不是滋味。 不久,湯姆和露絲來了,為大家抱來了幾床毯子禦寒。 夜深風雨不停,教堂裡愈是冰冷。每個人把毯子裹在自己身上,圍坐在一塊。湯姆、露絲和林曉生各捧了一本《聖經》,默默地為亡者禱告。肖祈看著王曉靜。王曉靜把兩隻手橫搭在前排椅背,下巴枕在小臂上兩眼望著白亮的燭光出神。 「餓嗎?」肖祈問。她這幾天吃得少,今晚吃得更少。 聽到這個話,湯姆取出拎來的東西,有紅酒和麵包。「曉靜,你必須吃點東西。」湯姆以鮮有的嚴峻口氣對她說。 她接過一片麵包,撕了點塞入嘴裡嚼嚼咽進肚裡。肖祈捧了杯開水到她嘴邊。她就著喝了一口,擺頭:「我吃不下了。」肖祈疼惜她,說:「我把毯子鋪到凳子上,你躺一躺。」她蹙眉駁道:「守靈怎麼能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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