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24)_書瑾

二四

　　阿濤留意到林曉生說「朋友」二字時語氣稀鬆平常，臉上的笑容淡然，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你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吧？」

　　「知道，你是指上次帶曉君來看病的大學生吧，他叫做辰宇？」

　　「他是叫朱辰宇，而且他父親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阿濤帶著警告的意味說。醫生進了醫院也是要吃飯的，這年輕醫生最好是知難而退。

　　林曉生抿抿唇，沒搭腔。在離他們兩人很近的地方，一個女聲高叫道：「你說什麼？！」

　　兩人這才發現江曉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附近。江曉君一手打著點滴，一手舉著吊瓶，眼睛睜圓了瞪著阿濤，驚詫不已。

　　阿濤撓撓腦袋，不明白自己怎麼總是把好事做成壞事。看江曉君這副神情，朱辰宇肯定沒有將自己的家境告知她。

　　「曉君，回自己的床位去。」林曉生走向她。

　　「不。」她推開他，把臉轉向阿濤急急忙忙地追問，「你剛剛說什麼，阿濤？」她去完洗手間想順便溜達溜達，無意中發現了他們，便走了過來，豈料聽阿濤說了這麼一句。她是察覺到朱辰宇的家世應比她家好，可是副院長兒子的頭銜仍讓她嚇了一跳。

　　阿濤一見瞞不住了，只好說：「嫁給辰宇很好啊，他家境那麼好，保准你以後衣食無憂。」

　　江曉君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整張臉皺在一起。在她看來，談了戀愛是要結婚的，只是前提應是兩人相愛，不是衣食無憂吧？阿濤說出來的事實，如一陣風擾亂了她一向平靜的心。

　　「曉君，聽我說，你先回去，然後再慢慢考慮。」林曉生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江曉君覺得蔣楠作為朱辰宇的小叔，其身份也很不簡單，自己怎麼就沒瞧出來呢。可能已經有預感，就是不敢正視。她心慌意亂地問道：「曉生，別告訴我你也是某某院長的……」

　　林曉生哭笑不得，歎氣道：「我不瞞你。你既然問我，那我就老實說，我父親在世衛工作，小員工一名，給人打雜的。」

　　阿濤口張得大大的，這人的來頭竟然比朱辰宇還大，這是怎麼回事啊？

　　江曉君聽了，一樣訝異不已。

　　見她這樣，林曉生拉出一張苦瓜臉，「曉君，可能中國的情形不太一樣。在美國，家長一般主張孩子的路要孩子自己走。我一旦從學校畢業，父親不會幫我，也不會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你為什麼來中國？」她問。如今出國很熱，他怎麼反其道跑回來了？

　　「我喜歡和湯姆、露絲他們在一起。並且中國傳統文化這麼精深，我學的是西醫學，卻喜歡祖國醫學。」這叫什麼？城裡的人望著城外，城外的望著城裡。

　　聽到這裡，阿濤有些不明白。他認為林曉生很傻，現在很多人都想著出去呢。

　　林曉生笑道：「你說得對，我這是吃飽了撐的。」

　　聽到這話，江曉君像是被噎了一下。與林曉生接觸得越多，她越覺得自己看不透這人了。可能自己當初的悸動，純粹是一種荷爾蒙的衝動。倒是朱辰宇，開始給她的印象不好，但相處之後，越來越發覺辰宇很可愛，不由得愈加喜歡他了。

　　阿濤送江曉君回家的路上，她鼓足勇氣探詢朱辰宇的家世。

　　阿濤坦承道：「辰宇的父親是大官，而他母親專職炒股票，很有錢。」

　　「辰宇有兄弟姊妹嗎？」

　　「沒有，他是獨生子。」

　　「你見過伯父伯母嗎？」

　　阿濤心想，這問題真不好回答。朱辰宇的父母他見過好幾次，朱建明給他的感覺還好，一個醫學教授作風嚴謹純屬正常。但他不喜歡蔣郁芳。蔣郁芳待他表面上謙和，目光卻很冰冷。很顯然，這是個勢利的貴婦人，蔣郁芳不過是看在他是兒子朋友的分兒上才接待他的。當然，阿濤是絕不會對朱辰宇說他母親怎樣怎樣的，因為朱辰宇太信賴他母親了。

　　「阿濤？」江曉君見他一臉愁悶，便擔憂地問。

　　阿濤旋轉方向盤，車子進入她住的巷子，「曉君，這個由辰宇和你說比較好，你這個兒媳婦必是要見公婆的吧？」

　　阿濤一刹車，江曉君後背靠向坐椅，整個人仿佛突然沒了力氣。交往時間那麼短，就說到去見公婆未免太早了。

　　她解了安全帶，下了車，仰頭望瞭望天，只見幾朵烏雲難掩清亮的月光。

　　躺在家裡的沙發上，她無聊地摁著辰宇的手機號碼，撥過去才記起他說把手機落在宿舍了。她歎了口氣，拍拍抱枕，自己急什麼啊，盡是瞎擔心。辰宇的父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為人絕對不差，睡覺去。於是她抱了枕頭回自己房裡。

　　江曉君不急但有人比她急。夏莎在客廳裡踱來踱去的，有半個小時了。她眉頭緊蹙，當眾給她奇恥大辱的人，林曉生可以說是第一個……想到這裡，她撥電話給一名經常來往的私家偵探，鄭重地委託他，「我想二十四小時內就知道他的全部來歷，務必二十四小時之內。」掛了電話，她進房間找了兩顆藥吞下去，然後倒在床上。她仰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看見的卻是另一張臉。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響了。她沖出去抓起話筒，是私家偵探的電話。

　　「夏莎，這個人本來不難查，但是查出來的東西足以讓你放棄追查。」

　　「怎麼說？」

　　「林曉生是美籍華人，肯定有一定背景，而且他還是湯姆的人。你知道的，湯姆是某慈善基金會的主要負責人，人脈很廣，與國外眾多知名人士皆有聯繫。」

　　「湯姆？」她一下明白了，林曉生的唇語意指他已經在湯姆的酒吧裡聽到了她與朱辰宇的對話，同時他也等著她查他的底細呢，他這是在警告她呢。他為何警告她？是為了江曉君，還是遠遠不止江曉君的問題？她忽然哧哧地笑起來，「麻煩你了。我以前讓你幫忙調查過朱家，對不？」

　　「是的，幾年前的事了吧。」

　　「資料還有嗎？我好像記得你說過，朱建明的髮妻在鄉下。」

　　「哦，是的。朱建明教授離過婚。」繼而對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叫道，「你該不是懷疑林曉生是朱教授前妻所生的孩子吧？從資料來看，林曉生與朱辰宇的相似點在於他們兩人掛的硨磲觀音是一樣的。據行家說，這兩尊觀音不是市面上的廉價物品，這點有待於進一步調查。」

　　她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江曉君畫的男人就是林曉生，事情又明朗了一步。她一笑，「可以查到朱教授前妻的行蹤嗎？」

　　「查不到。夏莎，關於這點我之前和你說過。當年她住的地方發大水，她好像人間蒸發了，政府也把她列入死亡名單。」

　　「她的名字可以查到吧？」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