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19)_書瑾

一九

　　切著薑片，或許是病後體虛，她居然又想起了小楊出車禍的事。也不知道後來員警調查清楚沒有，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做手腳致人非命。應該不是的吧，若是的話同車的夏莎早被抓起來了……米粥噗噗地頂著鍋蓋，她慌忙收起心思，握起湯勺在粥鍋裡攪了攪。粥煮好了，她端到客廳裡，這才發現辰宇整個身子陷在沙發裡，閉著眼，累得睡著了。

　　她進房間抱了床毛毯，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自己則坐在對面，靜靜地望著他沉睡的樣子，腦子裡一筆一畫地描繪著他的五官，他夢中的每一個表情。她不由自主地傻笑著，自己真的是戀愛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滑過，她病未好，疲憊地靠在沙發上，合上了眼。

　　朱辰宇從夢中驚醒，摸到自己身上的毯子，再看到她自個兒縮在沙發上打冷戰，不禁心頭一熱，疾步過去摟她入懷，把她抱進房裡，讓她躺好。他守了會兒，教授來電話了，他不得不走，於是留了張紙條，用筆壓在她的電腦臺上，替她掩上房門鎖了屋，這才離去。

　　江曉君只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時沒看見辰宇，她便伸伸懶腰，起床，然後看見了他留下的紙條，寫的全是醫生要他囑咐的注意事項。她甜蜜地心想：男人是不是有時候會像小孩子般可愛？

　　她剛想給他打個電話，手機就有電話打進來了。

　　露絲在電話中關心地問：「曉君，好點兒沒有？需不需要我們去看看你，你家在哪裡？」

　　「不用了，我好多了。」江曉君婉拒，也有點兒奇怪這個外國人對她好像過於熱心了。

　　「可是……」露絲吞吞吐吐的，「曉生說你肺部有陰影，會燒上幾天……」

　　江曉君明白了，問候她是林曉生的主意。不過她不明白他在忌諱什麼，不是說好做朋友了嗎？她翹起嘴角，手指輕輕地敲桌子，懶洋洋地說：「我好像有點兒不舒服了。露絲，曉生在嗎？」

　　露絲明白她的意思，很配合地驚呼道：「曉生，怎麼辦？曉君說她在家裡又不舒服了。」

　　很快，江曉君滿意地聽到了話筒裡的沙沙聲，電話應該是轉交到了另一人手裡。不過，林曉生比她老辣得多。他溫柔中又帶了點兒嚴肅的聲音傳來，「曉君，你現在有了男朋友，情況不一樣了。你明後天記得到醫院打吊針，我已經交代了同事去看你。」說完，林曉生直接掛了電話。

　　江曉君聽著電話裡傳來的低鳴，愣了一會兒。這時客廳裡的電話響了。她跑出去抓起話筒，對方已爽快地說：「我是夏莎，在你家樓下，你下來吧。」

　　江曉君拉開窗簾，伸出腦袋看了一眼。一輛紅色現代跑車停在人行道邊上，半開的車門邊立著一個豔妝女郎。這樣一幅靚車美人的場景如時尚雜誌的封面一般，引得來往行人紛紛注目。江曉君暗想：我與這個女人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何必來找我的茬兒呢？真是因為辰宇？

　　夏莎面向她所在的樓層，摘了墨鏡邊招手邊大聲喊：「下來吧，不然我就上去找你了。」

　　江曉君尚不想鬧到被左鄰右坊說閒話。她套了件尼龍外套，梳了梳頭發，整理好了才下樓。夏莎打開車門，對她說：「上車吧，車上談。」江曉君拒絕上車。夏莎譏諷地笑道：「我不會吃了你。」

　　「我不是怕你，我是沒有理由上你的車。」江曉君反唇相譏。

　　夏莎丹鳳眼眯得細細的，道：「不，有理由，朱辰宇是我看中的男人。」

　　江曉君的心一緊，果然朱辰宇與她有干係！又想可能自己與朱辰宇交往的事夏莎還不知道，便說：「有關這個問題，你問辰宇比較好。」

　　「呵。」夏莎輕笑一聲，指甲輕輕撫唇，姿態嫵媚誘人。江曉君腦子裡鳴起了警笛。夏莎用低啞的嗓音很深情地說，「我愛他愛了很多年了，有八九年了吧。你呢？」

　　江曉君暗地裡咬牙，對手極不簡單，而這燙手山芋丟給辰宇是最合適的。想到這裡，江曉君便瞅了她一眼，不吱聲往回走。

　　夏莎使勁摁喇叭，喊道：「我知道很多女人喜歡他只不過是因為他的相貌。我也聽阿濤說了，你和辰宇認識是因為你畫了他。你還狡辯說畫的不是辰宇，難道真有另一個男人……」

　　江曉君這下火了。她與曉生清清白白的，曉生還是女的。夏莎這麼一說，不僅污蔑了她和她的朋友，連帶把朱辰宇與她的感情也給侮辱了。她返身走到夏莎面前，厲聲道：「請你收回你的話，辰宇不是你說的那種男人。他心地善良，這才是他吸引我的真正原因。」

　　一瞬間，兩人臉對著臉，對方急促的呼吸能聽得一清二楚。接著，江曉君冷靜地退了一步，淡然地收了收裙擺便往回走。夏莎的臉一下白了。原以為江曉君只是一個外表長得可愛點兒的女人，朱辰宇純粹是圖新鮮，如今看來，江曉君可不是那般好糊弄。夏莎煩躁得一口咬住墨鏡柄，慢慢地想到了什麼，哧哧地笑了，「OK，我和辰宇談。」

　　江曉君手扶樓梯回頭看，只見那紅色跑車與美人已飛馳而去。對於夏莎來攪局的小插曲，她並未放在心上。站得正行得穩，她何必怕他人誹謗？

　　夜裡，朱辰宇接到電話，匆匆忙忙跑到酒吧與夏莎攤牌。

　　夏莎正用手捏著吸管戳三腳酒杯裡的冰塊，冰塊撞擊杯壁飛轉出的一串串泡泡在紅色液體裡嫋嫋升起。她想起了安徒生童話裡的美人魚，那也是她最愛的童話故事，因為她一直認定自己才是那位與王子長相守的公主。這個故事的結局在哪個時代都不會改變，美人魚全心全意、一無所求的傻，恰是必勝的籌碼。

　　「夏莎，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手？」朱辰宇說了半天，見對方不接話茬兒，沉不住氣了。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由此可知江曉君真的進駐了他的內心世界。她冷漠地笑了一聲，推開酒杯，「辰宇，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不像以前的你？」

　　「今後也會不同。」他沉聲說。

　　「開玩笑。」她低低地哼道，手上把玩著掛于黑毛衣外邊的十字架裝飾墜子，「你別傻了。不消幾天，你我的世界又會恢復原樣。」

　　「不會的。」

　　「會的！」她抬起下巴，用銳利的目光逼視著他，「她沒錢沒勢沒地位，你父母是絕對不同意的。」

　　「現在是什麼社會，我爸媽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哈哈……」她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辰宇，你太不瞭解你父母了。何況，我並不打算阻撓你與她談戀愛。」

　　他陰鷙地審視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辰宇，那是因為你沒談過戀愛。」她舉起了酒杯，隔著紅色液體恣意地欣賞他漂亮的眼睛，慢慢地說，「我預先祝賀你，辰宇。當一個男人談過一次戀愛，被迫分手，傷了心，他將會相信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愛情。這點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你也終將回到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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