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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要不忍心是吧?」安之停下,眨眼看他猛點頭,才聳肩道,「那好啊,我把他一道叫來,你們也該好好認識一下了,上次沒打完的架說不定今天可以繼續。」

  「饒了我吧,姑奶奶。」

  「來不及了,反正你們總是要認識一下的,躲也沒用。」

  林岫頓時成了苦瓜臉。

  雖然安之相信了虞瑋韜,但林岫卻不儘然。

  男人與女人畢竟不同,大多女人偏于感性,男人卻通常更為理性。更何況安之對虞瑋韜的感情,又與林岫不同。

  虞瑋韜自然有求必應、欣然答應。自從最近連連發生了這麼多本不應該發生的事後,他對安之的外出行為恨不能時時陪同,不怕她找他,就怕她不找他。

  安之在電話裡再三提醒他不能與林岫發生衝突,得到他的再三保證後,才松了口氣。不過三個人在一起的氣場還是說不出的詭異,安之互為對方作介紹:「這是林岫,我最好的朋友;這是虞瑋韜,呃……我的男朋友。」

  這一聲「呃」,讓詭異的氣場頓時又詭異了三分。

  兩個男人假惺惺的互問了聲好,然後很有默契的指使著安之去點菜。安之當然不依了:「看著菜單點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到樓下去點?」

  一向都是這樣的,為什麼今天非得讓她到一樓點菜台點菜?

  「看看海鮮新不新鮮,新鮮的話就多點些。」

  「那為什麼是我去?」兩男一女,他們居然好意思一鼻孔出去,讓她跑腿!難道……他們想趁她不在,將上次未打完的架打打完?

  「你平日挑嘴些。」林岫這樣回答。

  「今天你作東。」虞瑋韜這樣回答。

  於是安之就這麼捂著錢包一步三回頭的跟著服務員下樓去了。

  畢竟是林岫道行淺,先開的口:「聽說恒隆順利得標,恭喜了。」

  說是恭喜,卻沒有絲毫喜色,虞瑋韜知他心裡想的什麼,也不計較:「客氣了,等下就你買單吧,這一餐飯算是你請我們的。」

  一句話說得林岫險些背過氣去。

  虞瑋韜也不急,看著他又能正常喘氣了,才閑閑道:「單是媒體這一面也費了我一些心思,怎麼說你請餐飯都是應該的。」

  再一句話,又把林岫說呆了。

  上回安之試探的請他幫忙,說了一堆與林岫的事,虞瑋韜當時雖然惱她不相信他,卻也感激林岫曾幫過安之這許多。更何況舉報的事,確非他所為,他原還能清者自清,有了安之這一層關係,就無論如何也不願背這莫明其妙的黑鍋了。

  林岫是個聰明人,慢慢從這兩句話中回味過來,再看虞瑋韜時,眼神就不同了。他既不確定,也不敢置信,但他知道虞瑋韜說的很關鍵。如果父親的事經過媒體渲染,結果肯定又與現在不同,而且他心裡很明白的是,要是紀委這次借著檢舉徹查父親,那麼等著父親的,更是遠遠不止這些了。

  有時候男人之間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等安之掐算著人民幣點完菜回來,就見兩個男人正惡趣味的背後說人壞話,那不幸躺著中槍的人就是苦命的她。

  「千萬別讓她進廚房,吃壞肚子是小事,燒了廚房那就得不償失了。」

  「言之有理,呆在客廳頂多丟個遙控器什麼的,畢竟成不了火侯。」 虞瑋韜深有感觸的點頭,然後道,「不過她進廚房可以讓小強絕跡,比噴那些殺蟲劑來得經濟環保多了。」

  安之一聽這話,幾乎是沖到虞瑋韜跟前吼道:「你才經濟環保,你們全家都經濟環保。」

  「點好菜了?」虞瑋韜淡定如常,倒是林岫做賊心虛:「安……安之……」

  「你也不是什麼善類,給我閉嘴。」安之一一吼完,氣鼓鼓的坐回位置。

  真是的,這兩個人之前不是還打架來著麼,今天怎麼莫明其妙的王八看對眼綠豆,就這麼狼狽為奸勾搭上了?

  幸幸福福甜甜蜜蜜過了近月,安之終於可以擺脫雞湯與大棗湯的生涯了。

  那天三人一道吃完飯回來,她就纏著問虞瑋韜怎麼忽然和林岫對盤了,虞瑋韜一開始只忽悠說什麼誤會解開了便和好了,後來經不住她問,才說在林父之事上,他多少幫了些忙。

  安之對此別提有多感動了,嚷嚷著要親自下廚做頓好吃的感謝他,嚇得虞瑋韜幾番攔腰將她扛出廚房。安之混吃騙喝的還很不樂意:「幹嘛幹嘛,又不會真燒了你廚房!」然後開始無恥的耍賴,「不讓我進廚房也行,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虞瑋韜問的時候,已經隱隱感覺到她的回答了。

  「跟我做個約定。「

  「約定什麼?」

  她的手,蛇似的爬上他的胸口,貼著他心臟的位置,認真道:「約定上一代的恩怨都不能影響我們的感情與決定,好不好?「

  「安之……」他撇開視線,心裡難免還是微沉。

  明知車禍是意外,他卻始終對父母的那場車禍懷有不能釋然的心結,忍不住的就想,要是當年父親不去看她,母親便也不會找去那裡,最後兩個人也不會在回來時遭遇車禍。

  「如果你不願意,那些事我就不追查下去了,有也好,沒有也罷,那是上一輩的事。我不管他們誰虧欠了誰,誰對不起誰,只要你選擇將心裡的結永久深埋,那麼我也願意放棄追究真相,和你的心結一起,將我的疑問埋藏一生。」

  他心裡一陣感動,抓過她的手,輕輕擁住她。他猶記得當時她在火車站裡那一聲聲的質問,她心裡的疑問就和他心裡的結一樣亙古悠長,如蒲草藤蔓一般將各自的心纏繞包圍。二十年後的久別重逢,他被她吸引,不自覺陷入時才知原來安之就是小米,既便名字變了、身份證上的年齡與地址也都變了,可她真的就是小米。他猶豫過、矛盾過、拒絕過,最後還是決定跟她在一起,從那一刻起,他就告訴自己要將心裡的這個結永久埋藏,再不提起分毫,甚至面對她對他身份的試探,他一次次選擇了拒絕承認。然而事有變數,最後他承認了身份,她也幾乎知道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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