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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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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正好、風華正茂的年齡,人生之舟剛揚帆起航,如錦的前程正在前方,生命卻過早的消逝了。生死離別,在林岫過去的27年裡,不是沒體會過,然而人生的無常與多舛,他從未有過這般深刻又痛苦的認識。所謂命運,原來就是這般,前一秒還在相談甚歡,下一秒已是天人永隔,再如何不敢置信,永遠改變不了結局。 清揚的死,讓他第一次覺得生命可貴起來。就像青春遠走的人才會感歎年少時的無知放縱一般,原來都是一樣,身在其中、滿手揮霍、渾然不知,直到有天兩手空空,才明白那些從手中溜走的東西,永遠也回不來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清揚走時是如何的不舍,所以用盡最後的力氣,反反復複的將安之託付給他。從那之後,安之於他,再不僅僅只是同學、朋友、兄弟,或是責任。 這個叫甯安之的女子身上,從此連結著一個叫李清揚的生命。而他不僅沒保護好她,還連累她被身邊人一再欺淩傷害。 「月底之前搬出這裡,下月我會將房子寄賣。」他一把推開劉婉撲上來的身子,冷冷道,「如果你敢再騷擾安之,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林岫,你不是人!」 劉婉扔出的煙灰缸重重砸在門上,摔落在地裂成數片。林岫又是風一般甩門走人,無視身後一地的破碎聲。 猶記得那年歲末,也正是這般蕭瑟的冬天,他第一次將劉婉介紹給安之和清揚認識時,安之就說劉婉長得像王殊華。安之沒有說錯,劉婉只是長得像王殊華而已。是他當時太想念王殊華,既放棄了那段感情又忘不了那段感情,才會被她的這份相像迷惑了心。 雖然安之逢人就解釋她額頭上的傷疤只是不小心摔倒,又不巧撞在門角上才劃下這麼一道口子,但連美朵都是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其他人就更是猜疑連連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焦點人物的煩惱吧,安之自我安慰了下,也只好由著他們議論去。反正她身上不會因此少塊肉,等大家說膩了自然就太平了。 事有湊巧,這天安之下樓補份流程簽字,剛到外貿公司就覺得肚子一陣抽疼。顧不得文件她直奔洗手間,竟然聽到有人在洗手間裡肆無忌憚的議論她! 這一樓層為恒隆外貿專屬,與安之所在的部門隔了四層樓。大概議論她的兩個人覺得距離夠遠了,所以八卦起來沒有絲毫的克制收斂。安之仔細分辨,其中一人的聲音全然陌生,另一人她越聽越像是人資部的白靈靈。 「你說我們新來的小錢是錢副總的侄女?」 「是啊,錢副總原本還想安排她進總部的。」 「那怎麼來我們外貿公司了?」 「被人擠下來的唄。」 「什麼人能把錢副總的侄女擠下來啊?」 安之聽到這裡還津津有味的,左右說的不是她,她向來也沒有將聽來的再傳開去的習慣,就當享受一下廁所文化好了。 「還不是那個甯安之。」沖水聲響起,說話之人從安之位置前經過,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清晰,「說實話,當初面試的時候我還真沒看出她這麼有來歷,到了後來終試,才知她原來一直深藏不露著。」 這真是插根發簪被雷劈,安之瞬間就焦了。好不容易扒拉住門才沒摔進廁所,她從門縫往外一探,正好看到一雙白靴子。這靴子她中午才在員工食堂見過,就在白靈靈的腳上。 緊跟著另一人也出來了,兩個人在洗手台的位置繼續剛才的話題:「那她究竟是什麼來歷?」 「具體什麼來歷只有我們總監清楚,反正能讓錢副總靠邊站的,肯定不簡單。」 「嘖嘖,看來同樣有背景,也要看誰的背景更強大。」 「那是當然了,你以為集團總財務部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你說她背後的關係會不會就是虞總?畢竟他們兩人……」議論的聲音漸行漸遠,直至完全聽不清。 安之保持這個扒門縫的姿勢直到雙腳發麻,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上帝啊,這也太意外了吧,難道她進恒隆是有「貴人」相助,可是為什麼身為當事人的她竟然全不知情?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夠優秀夠好運,原來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比錢副總更強大的「貴人」又是誰?為什麼要幫她?安之一直以為自己只有背影,沒想到忽然也有了背景,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安之對這一件事耿耿於懷。 她一介單親家庭出來的平民小老百姓,親朋之中既無權貴也不認識什麼權貴,來恒隆應聘的事也沒跟任何人提過——除了林岫——她沒主動跟林岫提應聘的事,只次某次吃飯她接電話他旁聽到了,隨口問了她幾句,並無異常。 而且林岫就算認識恒隆什麼人,也不可能跟錢副總PK還完勝。難道是虞瑋韜?那也不可能,一來他們不熟,二來他沒出發點,三來按職位來說,虞瑋韜還差了錢副總那麼點——錢副總可是董事會成員之一啊。 思來想去安之都沒找到重大嫌疑人,能找到的又都沒什麼嫌疑,在這沒什麼嫌疑的嫌疑人中,又以林岫與虞瑋韜的「優勢」稍明顯了些。 心中有疑問的感覺就像被魚刺卡住了喉嚨,她一日不將這根刺挑出來,就一日寢食難安。如此這般寢食難安了幾天,實在無處可求真相的安之只能親自做回「福爾摩斯」了。 把筆轉了幾十圈之後,安之擲筆,飛快地打下一行字:「我們算是朋友麼?」 資訊發送的物件是虞瑋韜。要不是「背景問題」實在攪得她難受,打死她都不會主動招惹他。 「不是。」 安之整個人都興奮了:「所以,如果我有什麼困難你也不會幫我了?」 二十秒後,虞瑋韜的頭像動了下。安之點開,如願看到「不會」兩字後,心滿意足的在他名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現在好了,沒再多欠他一份人情,嫌疑人就只剩林岫了。 難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齒。 安之解決了麻煩,卻苦了虞瑋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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